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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成千上万人聚集在一起,形成城市的时候,人们首先不得不注意到的就是显著的脏污——当然了,这并不是说在小规模聚居地,人们能远离脏污,排泄物的存在,以及其产生的气味,是一件如影随形无法摒除的事情,哪怕就是一人隐居在山洞中,躲不开的也还是这些种种让人不愉快的气味,属于自己的,属于动物的,甚至是属于大自然自身消化动物尸体的味道,这些不愉快的味道,几户已经成为了生老病死之外的第五种无法摆脱的东西。人们习惯于这些味道的存在,却又本能地厌恶它们,追求清洁,这是一个宿命般无法摆脱的矛盾循环。

    欧罗巴学者们当然熟悉这种矛盾,有太多商机因此而生,被欧罗巴贵族追捧的香料——香料主要发挥两个作用,第一是给食物增味,第二则是遮掩贵族自身的体味,以及周围环境所带来的恶臭。这是一条存在恒久,而且获利非凡的贸易路线,因为欧罗巴自身不产这些香料,它们只能从海外被运来,而且贵族们发疯地愿意为了香料花钱。这大概也足以证明人类对于自身异味那本能的厌恶,要知道,香水甚至比等重的黄金还贵,而且是纯粹的消耗品,而贵族们就是愿意付出如此高额的代价,来维持自身嗅觉的愉悦。

    会选择这样的路线,是因为他们生性奢靡吗,大概有一部分是这样的原因,但更多的理由恐怕还在于其余路线的不可行——哪怕是想要控制仆人们在自家府邸的便溺都是困难的,更别说在自家围墙外的大环境了。城市就是个臭气熏天的大泥坑,在这时代,这是几乎所有人的共识,从伦敦到巴黎,哪怕是在罗马和梵蒂冈,小巷子永远臭气熏天,散发着尿骚味,而高跟鞋的出现受到了贵族们普遍的欢迎,这样,当他们出游时倘若偶然经过了下等街区,又不得不下马——譬如,去造访一些不高级的伎院的话,高跟鞋可以有助于让他们远离街道上来历可疑,味道更可疑的泥污。

    真是受不了大城市的脏污,英吉利的贵族常年住在乡下自己的城堡中——当然,这也有经营领地的需求,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伦敦实在让人无法忍耐。而巴黎也没有好上多少,正在兴修扩建的卢浮宫已经成了大厕所,仆人们随手把便盆倾倒在花园的灌木丛下,这是最正常的事情,城堡的脏污和气味,让主人有时会在两三座城堡中来回居住,把另一座开窗通风,等到味道消除了再回到本地居住。

    基于他们的出身,很多学者对贵族排泄的真相有充分了解,知道宫廷中的人们是如何追求清洁,避免异味的。事实上,很多学者们来到华夏之后,逐渐发现了一些两地文化的差异,那就是在华夏,便溺被视为一种隐私——这在法国人看来是有些不好想象的,在巴黎,贵族们可以在交谈中随意走到墙角便开始放松自己,公然的小便,哪怕是仕女也坦然自若,如果她穿的是便裙,可以蹲下,那么她甚至不需要仆人取来便盆。只有解大溲是需要稍微避忌一下的,但大体来说,排泄和排泄物并没有那么上不了台面,人们可以很公然地谈论,甚至在信件中和亲人以这个话题来调情。

    说起来,这的确是矛盾的事情,一方面,人们反感异味,追求芳香和清洁——虽然移鼠教不提倡人们欣赏裸体,包括自己的,但除非有些持有特别信仰的贵族,否则他们还是时常设法洗澡的,但另一方面,整个欧罗巴对排泄物的管理却又非常的失控,仔细追究原因,大概也不是因为不愿意管理,而是实在无法管理,只能采取掩耳盗铃、得过且过、放任自流的态度——一座几万人、几十万人的城市,一天能生产出多少排泄物!要对其进行管理又是多么的不可能!想要把这些排泄物,包括其余生活污水都管好,恐怕只能和买活军一样,在城市开始兴建之初,就做好最基础的下水道建设,才有后续进行管理的基础!

    当然了,这也并非只是欧罗巴特有的通病,从奥斯曼帝国的宫廷,再到莫卧儿帝国的庙宇,挥之不去的是那股排泄物特有的恶臭,在满剌加和占城,也有一些人谈到华夏的京城,说起那里正在推行的新规矩,这么说,可以想见在买活军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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