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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下午夏悚就坐上了前往两浙路的船只。

    他虽是武官出身,但毕竟已经六十岁了,经不起这样的颠簸,只能走船过去。

    而江浙那边到三月二十日的当天打砸就上升到了巅峰,但各司衙门反应迅速,抓人的抓人,驱逐的驱逐,骚乱持续了两天终于平息。

    各路地主眼见事情闹大,有的开始打退堂鼓,有的见朝廷只是抓了打砸抢烧者,并没有大面积肆意抓人就放下心来。

    三月二十三日,在骚乱持续的第三天后,杭州城西南富阳县东面钱塘江的一栋酒楼内,龚旭、潘识、王玮、张若海等苏州坐拥土地最多的四大家族齐聚。

    除了他们以外,还有湖州、常州、秀州、杭州、润州、江宁府等多地四十余名地主豪绅云集,而且还是大地主,可以说能够坐在这里的人,至少名下也要有三万亩以上的田产。

    酒楼楼高三层,楼顶上能俯瞰整个钱塘江,风景极为优美。江边杂乱丛生,野草蓬蒿、杨柳依依,在阳春三月里随风飘荡。聆听江畔涛声,充满了闲暇惬意之感。

    但此时的各大家族族长们却对楼外的美景没有丝毫触动,每个人的脸上或是忧愁或是惊惧或是迟疑或是无所畏惧,大家各有心思,自然无法欣赏景色。

    他们把整个三楼包了下来,屋中嘈杂窃窃私语,相熟的几个朋友各自坐一桌,目光主要还是放在了以龚旭、潘识为首的苏州大地主身上。

    毕竟这事是他们挑的头,现在事情闹大了,一旦朝廷追究下来,说不得必须要把他们推到前台去,当那么個替死鬼了。

    而龚旭、潘识、王玮、张若海四人的脸色其实也非常不好看。

    这可是在大宋。

    造反起义在大宋是掀不起什么风波的。

    所以他们根本没想造反,就只是想积蓄力量,在城中抗议,给朝廷施压而已。

    结果万万没想到人一多,就无法维持秩序,特别是有些冲动的人,见官府一直不闻不问,愤怒挤压,竟开始打砸抢烧,甚至闹出人命。

    这是他们无法预料到的事情。

    正如宋钦宗时期,刚开始只是三百多个太学生抗议,转眼间汴梁数万百姓走上街头,打死二百多个太监一样。

    一旦人群多了,愤怒传染出去,那自然也就很容易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咳咳咳”

    见此时楼内众人惴惴不安,龚旭不得不站出来稳定军心道:“诸位,大家坐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我相信大家也明白,朝廷一日不废除摊丁入亩和征召地客,我们就一日不得安宁。”

    “如果在这里就前功尽弃,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要纳的税越来越多,帮我们耕作的地客却越来越少。长久以往,破家灭族,就不远矣。”

    他环顾众人,继续说道:“因而我们不能就此罢休,还是要继续和官府相持下去,决不能就此离开。”

    今日在场众人已经有不少萌生退意者。

    龚旭等人必须把他们留住,因为除了龚旭说的诉求得不到回应以外,更重要的是如果大家都退了,潮水退去朝廷发现他们这几个人在裸泳,那不抓他们做典型就鬼来了。

    所以为了留住那“法不责众”的一线生机,他必须把人团结起来,否则过一段时间朝廷秋后算账,那他们才叫真正的遭殃。

    然而人心散了队伍可不好带。

    有人马上说道:“说得好听,现在出了大事,打死了人,还烧了不少铺子,你说说这事官府会善了吗?”

    龚旭立即沉声道:“打死了人,自然要把打死人的人交出去抵罪。还有赔偿也不能少,务必不能让朝廷抓到痛脚,此事本身就是为了我们大家,难道诸位什么都不做,我们还能安然无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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