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晚间家宴,戊辰、秋水兴致不高,作为主角的小小姐也时不时有些走神。吴庸、落霞看在眼里,面面相觑,不解其意,便主动担起了活跃气氛的重任,倒也让场面颇热烈尽兴。

    次日清早,萧凌如约来接袁隽,仍是一身短打,扮作车夫,驾着辆无任何标记的马车,停到了袁府后门处,还脸皮甚厚地赖着“袁小公子”蹭了顿早饭。待到大理寺后,袁隽独自入内,李樑安排的心腹领着她一路顺顺当当地进了大理寺卿专属的理事厢房。

    袁隽进屋,默默打量,许是今日时辰尚早,府衙尚未正式开始办事,李樑的几案上收拾得干干净净。

    看来今日见不到呢!

    袁隽想着,听到李樑入内行礼的声音:“臣,李樑,见过公主。劳您久候了!”

    “是安平扰李大人清净了。”

    “公主言重。公主且在此稍候,臣已着人在狱里安排,片刻便可见着袁祭酒。”

    “有劳大人费心。”袁隽客气一句,突兀地另起话头,直奔主题:“大人平日都是在此阅卷?”

    “禀公主,是。”

    “大理寺掌十三州刑狱案件核审,每年各地呈上的卷宗数量巨大、规格不一,可有安排专人负责誊抄案卷?”

    李樑心里一惊,似想到了什么,却只答着:“确如公主所料,大部分案卷在核审前,皆由专人誊抄,方便日后归档查阅。只是,不知公主缘何有此一问?”

    “我那日在此间,见过大人案上一份展开的案卷,似是才记了一半。实在是那卷上字迹娟秀非常,我不由多看了两眼,细看之下才又发现,案卷所陈条理十分清晰、言辞极尽简明,让人印象深刻,只不知是誊抄的?还是现书?有些好奇罢了。”

    袁隽见李樑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又特意用略显夸张的语气说道,“呀!案卷这么重要的文书,我是不是不该看的?只因当时觉着字迹眼熟,却又一时记不起在何处见过,边看边想,不知不觉就把内容也看进去了。如今想来,确实不该,还请大人包涵,莫怪罪安平!”

    “下官岂敢!”

    “诶?等等!我好像记起来了。李大人府上千金,李娆小姐的字好像就是这样的。我与令爱曾一同入宫伴读,礼、乐、书、数四门课,其中‘书’这一堂,得博士夸赞最多的就是令爱的字,而我却因时常被博士训斥而起了向令爱学字的念头,狠狠揣摩过一阵。令爱运笔的起承转合,我当时看得很细、记得可牢了呢!不过,到底隔了两年多,竟一时没想起来。”

    “公主……”

    “说了这么会儿了,狱里也该准备得差不多了吧!”袁隽打断面色十分不好的李樑,说道,“安平就不打扰大人理事了,您差人领着我去见祖父一面就好,必不会耽搁很久的。祖父多得大人照顾,安平铭记于心,大人放心!”

    李樑出声唤来了人,又亲自将袁隽送到门口,正要行礼,听见袁隽认真道:“李大人,若说在大楚最支持女子读书理事、自立而强的,那必定是袁家,您别想太多了。转告李娆,大家好歹同窗一场,她若得空,可以上袁府,或也可去找姜姝,串个门,聚一聚。大人留步吧!”

    袁成不喜孙女踏足牢狱阴晦之地,袁隽便也未在大理寺狱停留太久,待出府门时,李樑竟又特特候到了不远处,欲言又止的表情让人很难忽略。袁隽遥遥拱手致礼,也不多言,径直离去。

    萧凌迎着袁隽上车,有心玩笑,道:“祖父可好?可提起我?可交代我家要准备什么?”

    袁隽听萧凌提起家里,上车的动作顿了顿,想起昨日戊辰的话,便问道:“萧诺一,近日北平可有消息来?”

    一年多的相处,萧凌早将袁隽行止脾气摸透,此刻见她神色,就知是紧要正事。心中略略盘了盘近些时日接收到的来自北平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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