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也出不了许家门,届时姜家还能为你撑腰不成?真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许家留不得,姜家回不去,你还能去何处?即便是做比丘尼,信不信,这京陵城中没有一家道观敢收留你。”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大抵在臧氏看来,良言相劝什么的,用在姜佛桑身上实在不值当,方才那几句已是破格施舍。

    姜佛桑看着面前这个雍容端肃的老妇人,手拿佛珠,口念佛谒,弹指间却要堵绝另一个人的所有生路。

    视线调转,移向供桌上宝相庄严的菩萨雕塑,勾了勾唇,只觉当真可笑。

    见她沉默不语,还当是服软了,臧氏的面色软和些许。不过八郎不肯归家,始终是心头之患,这一点上倒是不妨帮她一把。

    “我亦知晓,晏儿是胡闹了些,但小夫妻,谁家不是这般过来的?你勿要气馁,男人的心,说拢住也简单……”

    臧氏言罢,让人拿了一个瓷盒递给姜佛桑。

    姜佛桑打眼一扫便知,这是男女房中娱情用的东西。

    -

    从臧氏那铩羽而归,却也不算全无收获。

    “若非八郎指名要你……”

    莫非真如臧氏所言,娶她竟是许晏自己的主意,并非被父母之命逼迫?

    为此,许晏还险些与家中闹翻?

    这就奇了。

    倘若许晏当真钟情于她的话,就不会让她独守空闺八年。

    她仔细回想前生与许晏那寥寥无几的相处时光,虽然很多事都已模糊,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许晏对她并无半分情意。

    既无情意,又为何执意要娶自己?

    姜佛桑百思不得其解。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决定亲自找许晏谈谈。

    从大婚第二日起,许家人人都说要把许晏揪至她面前赔罪,却迟迟不见行动,好似许晏人间蒸发了,要找他是件千难万难的事。

    事实证明,一点也不难。

    姜佛桑只用了五百钱,就从其中一个驭者那探得了消息。

    原来不再做那个甘于困守宅中年年岁岁待君归的妇人后,想知道自己夫主的下落竟是这般容易。

    也愈发显出她前世何其之愚,无怪乎被人耍得团团转,还发自肺腑地感激……

    姜佛桑回神,唤来皎杏:“准备一下,明日外出。”

    大乱之世,唯一好处大抵就是礼教大防较以往宽松不少,尤其是对女子而言。

    乳母每每忆及往昔,常发感叹,说她年轻那会儿,是无法想象年轻女郎和已婚妇人抛头露面、招摇过市的,现而今却是司空见惯了。

    不过那是对别家而言。

    许家自矜门第,重规矩尤甚,臧氏治家又格外严厉,对女眷要求犹为严苛,无事不得外出,即便有事出行,也须得到她首肯。

    臧氏听说姜佛桑要去寻许晏,眼底精光一闪,以为是前日里自己那番话起了作用,姜佛桑开了窍,要开始“收拢”男人了。

    臧氏虽不喜这个儿妇,却也寄希望她能将不着家的儿子拢回来,自此收心,为许家开枝,而后听从家里安排入仕。

    出于这个目的,即便有所犹豫,到底也并未阻拦:“去吧,人手无需多带,免得八郎不喜。”

    姜佛桑仅带了驭者和从人,二者都是臧氏的眼睛,不过她并不在意。她要做之事,本无不可对人言之处。

    “少夫人何往?”驭者隔帘询问。

    “云孚山。”

    云孚山在京陵城外,要经北城门。

    今日不知怎地,城门处格外拥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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