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助的脸就青上一分,最后更是随着重音狠一哆嗦。

    “你承诺过要善待缣娘终生,又是怎么做的?殴打她、压榨她,令她饱尝失女之痛,害她疯癫数年,更在她重病濒死之际,将她弃之于途。这桩桩件件——”姜佛桑顿了顿,笑,“可是忘了契书上还有一句,‘罚没全部家财,由其母一律承担’?”

    王母一听,罚没全部家财?还要由她来承担?!脸色顿时比王助还难看。

    她死命挣开春融跑回:“也不知哪里冒出的疯子!家里忙得不成,谁有闲工夫陪你们折腾……”

    心虚嘟囔着,拽住王助就走。

    也不顾被他们请来相帮的那些人了。

    那些人一脸晦气,骂骂咧咧跟着撤离。

    冯颢和春融都知道纸契是假的,也未阻拦。

    大舍村的村民并不清楚内里门道。之前师出无名,如今有了这份赘书,完全可以绑了王助那畜牲去见官!

    还是陈缣娘开口拦下里吏:“叔公,别追了。”

    里吏不解:“为何?缣娘,你不会又心软了罢!”

    契书究竟有没有第三份,没人比陈缣娘更清楚。

    她看了姜佛桑一眼,什么也没说,踅身进院。

    人渐渐散去。

    里吏先前就和冯颢打过交道,知道他的来意,也未多问。

    “缣娘这样……”他摇头,“只怕你又要空跑一趟。”

    缣娘的院门本就只防君子难防小人,刚才一通混乱更是直接损坏了。

    大门洞开,打了招呼,无人回应。

    冯颢道:“咱们便是等到明天,也不会等到一声请进。”

    言外之意,她们还是自己进吧。

    院内外收拾的还算干净,只是处处透着萧瑟之感。

    两间茅屋,一间是睡觉和做饭的地方,徒有四壁;另一间则是织室,隐隐传来声响。

    姜佛桑径自向织室走去。

    缣娘坐在一架老旧的织布机前,正机械动作着。

    姜佛桑蹑步走近,在她身边看了许久,她也没有反应。

    天渐渐黑了,姜佛桑眯眼都难以视物,织机的碰撞声依旧有条不紊,缣娘根本没有点灯的意思。

    姜佛桑心下不由惊骇。

    与缣娘有关的一切她都已经从冯颢处得知,包括她眼睛熬坏了的事。

    没想到……如今的缣娘,怕是也不需要眼睛了。

    “缣娘,我们聊聊。”姜佛桑轻声开口。

    织布声随之消失,室内一片寂静。

    又过片刻,缣娘终于起身。

    她越过姜佛桑,无视守在门口的冯颢和春融,径自出了织室。

    俄顷,炊烟生起。

    饭食很快做好,只没有他们仨的份。

    “……”

    还好里吏寻了来,邀他们去自家歇宿。

    姜佛桑看了眼坐在灶门口沉默无声往嘴里扒饭的女人,知道今夜再耗下去也不会有任何收获。

    点了点头,对里吏道:“有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