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冲这才醒悟,原来是水镜远来!

    司马德操名司马徽,字德操,原本世居在颍川阳翟。此人少即知名,博古通今,而无意仕途,当地郡府几次征召,他皆不应命。董卓篡权后,中原大乱,他便迁到襄阳隐居,因他为人清高拔俗,学识广博,南阳人刘廙、襄阳人向朗、益州涪人尹默、李仁都来他门下求学,时人一直以为他与南阳大儒宋忠闻名,襄阳隐士庞德公也盛赞其为“水镜”。

    后来,刘表听闻了他的名声,便亲自来府上拜访他,与他讨论天下大势,谁知德操竟谔谔而已,这让刘表大为失望,回去就说:“世间人说妄语,这不过是一个小书生,才智与常人也没什么区别。”结果未久又传出言论,说司马德操深知刘表心胸狭隘,一定会谋害谏者,故而即使刘表亲自前来,也只是装傻充愣。刘表这才知晓失策,自此也不敢再上前拜访。

    自此,司马德操更是名动江汉,远播河北,都说是一个志尚夷简、澹于荣利的天下奇人。到如今,他连学生也不再招收,而是与庞德公同隐于鹿门山间,采桑牧猪,几与农人无异。

    说起来,陈冲在此前,也曾与司马德操相识。那还是刚游学的时候,陈寔与司马德操有旧交,便推荐陈冲先去他门中游历。到的时候,司马德操正与几名朋友一起饮酒,他们都是些不出仕的隐士,不过露髻披服,箕坐席上,敞怀豪饮,看见陈冲后,身子不动,只拱手而已。

    陈冲当时脱了鞋,坐在下首方。上首坐的就是司马德操,他一面逗着在身边四走的鸡鸭,一面对好友们大谈古时许由、巢父、伯夷、叔齐的隐逸之道,时不时又批判段颎等人的处事主张,便是讲经,也不过是多说孔子游于陈蔡之间的窘事。

    陈冲听他们一直谈论这些不痛不痒的话,半天也插不进嘴。脸上却还要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心中不免渐渐有些厌烦了。又过了一会,仍没有人向陈冲交谈,陈冲也找不到和他们的共同话题,终于忍不住,在抬杯饮酒的时候问道:“北疆混乱,鲜卑猖獗,朝廷饱受侵扰,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结果德操缓缓饮酒毕,轻放酒盏,这才对陈冲缓缓答说:“庭坚问的是天下大事,我却是乡野下人,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有什么可说的呢?”德操口中说着乡野下人,但当时他坐在上首,居高临下俯视陈冲,让陈冲倍感讽刺。此后陈冲扬名,数次返回故乡,也不再与司马德操相见,不料对方今日竟主动求见,这是陈冲万万没有意想到的。

    时隔近二十年再见,陈冲再见到司马德操,惊讶地发现,此时的司马德操已六十多岁,但除去皱纹多了些外,竟几乎没有变化。而陈冲自己,倒是鬓角化霜,显得颇为沧桑,以至于司马德操见面便笑说:“龙首操劳,一眼可知啊!”

    陈冲也早没了傲气,对当年之事也不再计较,拔下一根白发,笑着说道:“白发,也是蒜发,蒜者,算也,这说明我算多谋深,所以才能战则必取。”

    司马德操笑了起来,而后他又听陈冲问道:“德操公此来,是有事要赐教吗?”

    司马德操缓缓摇首,他拍手从仆役中接过一个长形的漆盒,对陈冲说:“我此来,是来给龙首送一样东西的。”

    他将漆盒递给陈冲后,又缓缓说道:“这是令祖太丘公还在世时,托付给我的,让我在合适的时机再交还给龙首。”

    听闻是陈寔留下的遗物,陈冲吃了一惊,打开漆盒后,发现里面的事物还用长布包着,再细细解开,才发现,原来是一把三尺有余的漆黑直刀,刀鞘简朴,但两面都书写着朱色的小篆,分别是“其刃不摧”、“其心不易”。

    再拔出刀锋,漆黑的刀身上反衬出刀刃上雪白的寒气,周遭的人见了,都不免惊呼神物。

    陈冲入手冰凉,看着刀背上的太丘两字,心意也变得格外宁静。他问司马德操说:“家祖何时交给您的?又为何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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