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抵达大营时,已是清晨,众人却见营外值宿军吏踪迹全无,不觉诧异。入营一看,各种军器物品散落一地,被人随意践踏,到处都是军士争夺战马等物,甚至拔弓矢斫刀相向。

    袁尚大惊,抓住一个牵着马要逃走的军士,那军士慌慌张张地说:“听说使君大人遇害,乌桓和鲜卑诸部立马都撤走了,公孙康也不见了踪影。各军各营都没了士气,说要各自回驻地,又怕居庸的段忠明来攻,如今大部分都在收拾,我听闻说是要连夜撤到涿县去。”原来在袁尚往南的时候,麴义已经先派人往北来过了。

    袁尚大怒,甩手将那人推倒在地,拔出斫刀仰头叹息道:“大人自渤海起兵、一统河北,累年花费多少钱粮来养兵,想不到竟然养出如此乌合之众!敢教何人为阿父报仇!”亲信梁岐建议说:“不如召集敢死义勇,今夜偷袭麴义,或许还能得手。”袁尚摇头说:“人心都散了,敢为大人报仇者,恐怕不过我等区区百余人。冲麴义精锐之阵,无异于羊入虎口,自寻死路。”

    梁岐劝他说:“不如先回邺中,那里是冀州根本,不然何以立足?”但田丰却插嘴道:“如今群龙无首,天下汹汹,若是回到邺中,人心都已乱尽了,还拿什么对抗朝廷?既然此前诸公已约好先撤回蓟县,就当先去蓟县拦住诸公,说服他们团结一心才是啊!”

    袁尚颇以为然,问淳于琼、蒋奇,都连连称是。淳于琼说:“如今使君遇害,我们总要先将使君遗体运回邺中安葬,其余的事情,我也不想管了。”又问蒋义渠,只是用袍袖捂着脸哭泣。

    袁尚就命人戒严,清点行台帐内物品,连夜装载上马。又找了辆车,套上马匹,把袁绍的遗体放在上面,覆上牛毡。前前后后着急了步骑约有两千余人,他们不等吃饭,在天色发白的时候,往蓟县方向走去。

    此时是七月下旬,天气渐渐冷了下来,多了几分萧瑟之意。而之前大雨绵延,到现在积水的泥坑水洼仍然随处可见,这使得下山南回的军人们倍感艰辛。而心中压抑,前途未卜,哪怕风景相似,心情却与下山来时大不相同了。沿路之上,缺衣少食,更有不少人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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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鲍丘水处,蒋义渠的坐骑跌断了腿,只好下马步走。渡河西行时,脚底踩上了河底的石子,结果把脚指踩烂了,只好靠长矟权作拐杖而行,走了一整日,靴袍全都烂了,满手都是血泡。回望山岭重重,哪里见得到无终的影子。身边随从苍头早就散尽,到处都是饥肠辘辘,表情冷漠的陌生面孔。他不禁万念俱灰,心想:“后悔不再当日杀贼,就算死了也壮哉。不料落得如此下场。”他这么想着,又随军到了余水,脑海中全是被朝廷抓捕问罪,满门抄斩的景象,一时间浑浑噩噩,不知何从,等众人泅过余水时,他已永远地留在了河水里。

    袁尚等人历经艰辛,终于回到了蓟县。举目一看,四处星星落落,下山回来的各军又渐渐地聚集在了一起。故安、范阳,乃至中山、河间一带百姓,听说州牧袁绍被麴义杀死,都主动上街为袁绍拜祭,孰料遇到了推下来的散军。他们回来之后,一路搜掠求粮求柴。民居庙祠,大多被拆得面目全非。昔日安宁的涿郡、河间各地,如今破乱无序,如同遭受大灾一般。

    盘桓了大约三四日,奋武将军沮授召集众人商议行至。原来众将之中,以沮授年岁最大,平素为人持重,于是被暂时推举为新首领,总领各军。袁尚带从骑李孚、梁岐,以及河北勇士张南等数骑,与众将聚集议论。

    当时帐内各袁氏幕僚将佐聚集,而袁尚只带李孚入帐。

    沮授众之所望,众人嘈杂一阵后,都渐渐静下来等他说话。不料沮授迟疑片刻,才对大家说:“自使君遇害后,沮授为复仇大计,召集众军将得以回到涿县。授之使命也就到此结束了,我之身份不比使君,实在难以服众。所以今日议事,我希望诸位能选个新首领出来。”

    顿时议论纷纷,有人说:“能做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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