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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三十日,董卓率军返回雒阳,雒阳留守官吏依惯例出迎相国,只是眼前的景象却令他们殊为不安。

    出师以前,凉军号称精锐云集,猛将尽出,上林苑、显阳苑养马几十年,雒阳武库囤积天下郡国甲兵,都尽数为他们搬空了。出行之时,凉军几乎人人带马,脚力好的马匹被他们用做换乘的从马,各种杂色的驮马、母马则为他们驮背杂物:兜鍪、全身铠甲、长矟、斫刀,还有穿甲、蹶张弩、角端弓等物,以及满载得让驮马发颤的米、粟、干粮、美酒、换装的衣物,等等一应俱全。

    可还师而来事,全是人人带伤,又饥又渴,浑身伤疤身心疲累,辎重几乎空了不说,还死了大量的马匹,以至于这些凉人骑士要轮流骑乘一匹马。

    等那些官吏们走上最前,迎相国董卓下车,才见相国肩上也裹着麻布,其上还带有大片暗褐色的血迹,显然也受了重伤。这下几乎人人悲伤失色,只不过是阿谀董卓者为未来忧虑,厌恶董卓者故作矫情而已。

    董卓无心与他们纠缠,只冷哼着说道:“小伤而已,死不了人。”随即遣散雒阳官吏,让各将领各自率部回显阳苑,休整补给,又下令把最近的机要搬到府上,最后遣使到北邙山中,招呼董越、贾诩到府上议事。

    董越、贾诩来时,董卓正躺在榻上,一名侍妾在一旁给他按摩头穴,两名侍妾则在屋中煎熬药汁,以至于房屋中尽是一股苦涩熏人的气味。董卓听见声响,眼见是他二人,开门见山地问说:“这几日孟津有什么异况?并人有无动作?”

    董越老实答说:“相国吩咐,我每日都亲至河岸远观孟津,但远近观来,并人这几日仍在沙洲中筑城,尚无渡河攻城的迹象。”

    这时侍女熬好药汁,将黑绿的药汁倒入玉碗,她吹嘘片刻,再喂入相国口中,相国苦得连连拍榻,吓得按摩的侍女不敢动作。董卓好容易将药汁咽下去,又睁眼示意侍女按摩继续。董越这也才继续往下叙说。

    “但北岸的异动,确实是有的,而且不少。”

    董卓提高声音“嗯”了一声,以示自己对此事很是关注。

    “北岸在大量搜寻和建造船只,远远超过了渡河所需的数目。据斥候来回打探,北岸光孟津汇聚的船只便不下五百之数,在北岸上建造的,更不知有多少,据我估计,并人手上的船只,恐怕已超过七百了。”

    这番话说完,董卓立即起身,他不小心扯动了伤口,以至于面色颇为狰狞,良久才平复下来。相国让侍女们都退到侧厢,他端起药碗,将药汁一饮而尽,这才问说:“竟他要这么多船只?莫非是刘备援军将至?”

    董越摇首说:“我起初也如此猜想,便日日派斥候到北岸偷渡侦查,但却一无所获,无论如何打听,都没有援兵到来的迹象,也没见辎重从天井关运下。”

    怪哉。董卓与董越都这般想到。

    平津校尉贾诩在一旁沉默良久,此刻发声说:“应该并非援军到来。”他说出这几日自己见闻,“我也随中郎将前去看察形势,一开始我也这般想,但这几日我再去河岸时,还见并人漂船于大河之中,在浪上敲打事物,我摸着蒲草靠近去看,才发现那都是些木桩。”

    “那些并人一丈一桩,桩入河中,竟然遇浪不倒,到昨日已打下三十余根。依属下看来,并人大概是打算造桥,造大河浮桥。”贾诩说到此处,语气一顿,他自己也觉荒谬,但他最后还是肯定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董卓闻言,稍作沉默,他沉吟道:“若是如此,倒可一谈,孟津河桥自古无人能成,陈庭坚自恃才高,轻视古人,确能做出这般事。只是他若不成还好,他若建成......”

    联想到北岸大军过桥后,雒阳周遭的军事形势,董卓不寒而栗。他站起身,快速给董越下令说:“拔除南关!尽快!现在我军主力大损,若是让陈冲建成河桥,北岸诸关形同虚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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