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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计?展公,这些家伙丑态百出的乱行里,还有什么深意吗?”张文钊连忙问道。

    他仕途十几年,一半的时间在海外奔波,朝中各人物的故事和背景,不是很熟悉。

    “陈启连,平息思播之乱时,此人为荆楚藩台,故意纵容臬台赵世宁在背后,给昱明公和岑益之捅刀子。后来被昱明公反手将了一军,被举荐为黔中布政使,还频频催促他去辰阳赴任。

    “听到要赶赴前线,此獠吓得连忙告病请辞。皇上一时恼怒,直接夺了他的职。他是覃开阳的儿女亲家,没多久就被起复,改任江南按察使。”

    张文钊皱着眉头说道,“展公,杨大人,这次陈臬台做得没错啊。按律法和惯例,确实该他暂护江南布政使。只是典林公这位天下名士,怎么做出如此不顾体统的事情?”

    展延寿冷笑一声,“哼,王典林原本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只是那年出现慧星贯日,他脑子抽筋,不仅弹劾了所有的阁老,还把皇上也扯进去。惹怒了皇上,被贬到地方去当府学。”

    “他毕竟是名士大儒,一堆的徒子徒孙上书说好话。博翰公又帮忙在皇上面前求情,于是被挪到江南当学政。程子儒,这两年名声鹊起的儒生,被李浩等大儒视为传人。这次,为了抢功劳,都撕下脸面了。”

    “抢功劳?”张文钊不明就里。

    “唉,良玉,你给志勉说说。”展延寿觉得心好累。

    “张大人,此时谁占住藩司和金陵留后的位子,签书用印,调拨粮草物资,就是一份大大军功。前方打仗,是武将的事。文官,在后方筹集粮草,就是大功。而且...”

    杨瑾看了一眼展延寿,这位驸马爷不一般啊。以前没少给这位打交道,总觉得他温文尔雅,冲淡平和,除了场面活出来露几脸外,平时存在感并不强。

    但今天一见,此人的才识见地,都是一等一的,只是深藏不露。

    果真,只有到了危急时刻,才能看清真面目。展驸马如此,王典林之类也一样。

    思绪一闪,杨瑾继续说着,“主帅一职,京师这两日应该会确定下来。如果选中广安王,王典林、程子儒如此抢夺,没有让覃系人手从他们手里分去功劳。算起来,难道不是立下大功吗?”

    听到这里,张文钊全明白了,叹息了一句,“京师里在争,江南也在争。大家眼珠里只看到功劳,却看不到南边的逆贼乱党,熊熊燃起的战火。”

    展延寿抬起头,看向屋顶,仿佛从那里就能看到千里之外,正在生灵涂炭的两浙。

    “在他们眼里,师出有名的名,是名分。名分不定,立下的大功算谁的?所以在他们看来,名分才是最重要的。争到了大义名分,对于他们而言,这一仗已经胜了。”

    说到这里,展延寿的语气除了嘲讽,还有激愤。

    “至于真正的战事怎么打,跟他们这些劳心者何关?反正赢了,他们运筹帷幄于中。决胜千里之外;镇国家、抚百姓、供军需、给粮饷,自有一份张良萧何之功。败了,当然是前方将领或轻敌贪功、擅自冒进,或胆怯昏庸、作战不力。”

    张文钊愤愤地说道:“展公,杨大人,他们怎么能这样!”

    他知道这种事情,那些家伙能做得出来。

    他出使海外藩属,常常需要冒着九死一生泛舟远洋,到了地方,还要与藩属国各方势力勾心斗角。尤其南海诸国,因吉利国势力这些年渗透得非常厉害,扶植了不少亲因势力。

    这些人仇视天朝,总想着在因吉利东天竺公司的支持下,从天朝的魔爪中“真正独立”。

    有时候,使团不仅要唇枪舌战,还要用些手段。收买、怂恿、甚至需要动刀动枪。虽然还达不到班超在鄯善杀匈奴使者的举动,但是刀光剑影,也是十分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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