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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到了午饭时间,辅兵们把饭甑搬了过来,大声招呼。

    一碗粟米饭,外加一勺酱菜,便是淄州守军全部的吃食了。

    没办法,城外掘了三重壕沟,围得严严实实的。秋收时野外的粮食都被夏人收走了,根本没他们什么事。若非刘都头提前囤积了大量粮草、器械,这会早断粮了。

    “这饭食……”有人将榆木碗重重地顿在地上,怒道:“没肉吃也就算了,连饭都不给足量了,还打个屁!”

    按制,军士在营不出操时,日给米面两升,出操、出征或处于战斗之中时,日给米面三升。这是主食,主食之外,一月还要下发脯、果蔬、酒若干。

    淄州守军达到这个标准了吗?远远不如。不但肉脯、蔬菜、酒没有,连主食都只有两升,这是不用训练情况下的供应量,而今可是在战斗,够吗?

    “张大郎,有得吃就不错了,哪来那么多话?”队正李三瞟了他一眼,说道。

    按理来说,军士抱怨衣食短少,这是合理要求。作为下级军官,就该带着他们闹,直到上级补发为止,如此方能在军队里混下去。但他已经没这份心气了,同时也知道,闹也白闹,原因无法,粮食得省着点用了。

    “咸通年间,魏博节度使何全暤减军士衣粮,将士怒而作乱,全暤单骑走,众追斩之。”

    “乾符末,大同军节度使段文楚减军士衣粮,李克用拥众作乱,杀段文楚,战马践踏其骸骨。”

    “刘都头减我等吃食,难道就这么忍了?”张大郎的火气好像很大,责问道:“你忍一次,将帅见你好欺负,就会得寸进尺,你会一步步忍下去,最后忍成叫花子么?”

    队正李三大张着嘴巴,无言以对。

    另外一队的队长赵六冷眼旁观,目光不断扫视着怒气冲冲的张大郎。

    此人有些勇力,在军中名气不小,发这通火,看似有理有据,但他总觉得有点问题。

    “都什么时候了?战事正烈,能忍就忍一下吧,待打退了邵贼,就能轻松点了。”见张大郎还要喋喋不休,赵六忍不住说了句。

    “打退?”张大郎大笑:“当年朱全忠攻时溥,也数次被击退,结果呢?徐州成为战场,如此数年,民失稼穑,日子越来越难,徐镇就打不下去了。邵贼那么多兵马,便是轮番派过来与我等交战,时间一长,也受不了。再打下去,怕是连粟米饭也吃不起了。”

    赵六也被怼得哑口无言。

    其实都不用说徐州那么远的,单就隔壁的郓、兖二镇,最艰难的那阵,军士的日子也很苦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信念在支撑着他们,在生活水平大幅度下降,战场上不断死伤的时候,坚持战斗。

    与之相比,齐镇军士确实太容易发牢骚了,也太容易动摇了。

    “不吃了!”张大郎将饭碗一摔,道:“去找都头理论。打了这么久,一点加赏都没有,如何让人心服?”

    他的声音很大,军士们吃饭时又都聚在一起,一时间远近皆闻。

    有人放下木碗,饶有兴味得看着发飙的张大郎。

    有人充耳不闻,继续吃饭。

    有人大笑几下,声援张大郎。

    “镇内成例,将士出征,人赐绢两匹。征战数月,不论胜负,亦给绢两匹。而今连半匹都没见到,还打什么打?”张大郎越说越气,抽出横刀,怒道:“弟兄们,听闻都头府中多有财货,咱们替他点一点,到底有多少,是不是上头发下来了,却没送到咱们手里。”

    张大郎这话一说,很多人心动了。

    刘鄩镇守淄州之后,领淄州刺史,家也搬了过来。高门豪宅,奴仆成群,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不如抢上一把?

    “弟兄们,会昌三年,河东节度使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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