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有人点起了烽燧,烟柱袅袅上升。

    “嗖嗖!”运粮队中一片混乱,有那勇武的夫子,以车队为依托,拿出步弓便射。

    “嗡!”回应他们的是如飞蝗般落下的箭雨。

    银枪都千骑根本不直冲车队,而是横向绕过。

    绕过之时,人人搭弓射箭。

    箭矢入肉,哀鸿遍野。

    隆隆的马蹄声绕到了斜后方,银枪都骑士的队形已经拉成了一条长龙,弓弦声响个不停。

    未经训练的民人是脆弱的,主要是心理素质不行。在看到同乡中箭,倒在血泊中之后,便有人惊慌失措地乱跑乱蹿。而他们的举动,进一步影响到了其他人,恐慌四处蔓延,场面一片混乱。

    “射!”浮桥渡口处,康延孝怒吼一声,百余弓手上前,轮番施射,将试图冲往浮桥躲避的民夫尽皆钉死在地。

    随后,数百归属他指挥的乡勇上前,手持长枪,严阵以待。

    还有人开始堆积车驾、杂物,给骑兵冲击设置障碍。

    杨弘望有些遗憾。这汴军守将怎么就不出战呢?

    王崇所率千骑在南岸左冲右杀,半晌后马力有所衰竭,这才放慢了马速,遣人收拢未及逃走的夫子,然后在汴军眼皮子底下扶起大车,装粮运走。

    照旧,带不走的一把火烧掉。

    “镇使,为何不出战?”手下几位队头皆盯着他,问道。

    康延孝本河东降人,昭武九姓出身,因故逃亡汴州,得补为队正。几次大战之后,已积功升为副将。但他手底下的兵都来自汴、宋等州,关系隐隐有些微妙。

    “看那边。”康延孝指着西南边的一处山林,道:“已是飞鸟入林的时候,然鸟鹊徘徊,不敢飞入,此必有伏兵。若我等轻出,岂不为敌所趁?届时浮桥怕是亦要被烧毁。”

    说完后,康延孝看了看几人的脸色,又道:“我已令人点燃烽燧,后面自会有大军前来救援,勿忧也。贼军带着这么多大车、俘虏,行动必然缓慢,援军以堡寨为依托,粮草无忧,亦可休整,只要不出错,定然可将贼骑驱走。”

    当然后面还有半句话没说。驱走又如何呢?主动权在人家一方。

    阵型严整的步卒他们不打。

    遇到大队骑兵,看贼军那样子,要么引到开阔地游斗,要么就呼啸而去,避而不战。

    还能怎样?

    得想想办法对付这些游骑了,他们硬碰硬不行,但持续骚扰甚是烦人,极为影响士气。

    河南府山脉连绵,这是一利。

    堡寨也是一利。

    他之前去过石壕寨、乾壕寨、三乡寨、双桥寨等地,寨与寨之间普遍间隔二十里左右,这个距离,是可以保障步军大队行军,而不被骑兵骚扰垮了的。

    另外就是要坚壁清野啊!人可以少吃,但马不行。

    希望这次吃了亏之后,能有所改变吧。不然的话——岂不是又要奔回河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