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你说的这些人,怕是有钱人吧?”邵树德笑道。

    说完,他也小小地骄傲了一下。

    改变了一个民族的生活习惯——至少是部分改变——这可不比扫平天下、混一宇内容易。换句话说,它是扫平天下后带来的第二阶段成果。

    用海带做菜,能提鲜味,这已经被很多官员家庭熟知。

    皮裘能防寒,穿过的人都说舒服。

    海鱼的价格,已经低廉到他妈都快不认识的地步。

    如果有冷藏船,这价格还能再低点。历史上19世纪中叶,英国殖民澳大利亚、新西兰后,养羊业大发展,人们剪完羊毛后,对那些不再具备价值的绵羊束手无策,只能毁掉或者熬油,所获甚少——是的,肉太多了,根本吃不完,只能扔掉,这和早期阿根廷人杀死野牛后,只取牛皮、牛脂,丢弃牛肉是一个道理。

    邵树德也知道在这个时空发明冷藏船是痴心妄想,他实际上只是感慨处女地资源的丰饶罢了——当然,辽东早晚会变成熟地,资源不会像如今这么丰饶、这么廉价,但那都是子孙后代的事了,他管不了那么远。

    “富人也好,穷人也罢,都被陛下改变了。”拓跋蒲笑道:“其实,陛下做得够多了,可以放下了。百姓们已经打心底里认可‘建文神武无上皇帝’这个尊号,甚至可以泽被子孙后代,何必再这么拼呢?这个天下已经铁桶一般……”

    “好了,朕自有分寸。”邵树德摆了摆手,说道:“料理完波斯,确实没太多事了。接下来全国的钱粮,主要用来移民。罢了,和你说这么多无用。彝昌那边,我会多照看的。你——也照看好自己。”

    拓跋蒲的叹息声轻得仿佛来自九幽一般。

    这一辈子,后悔吗?她也弄不太清楚,似乎有点,又似乎没有。

    彝昌的孩子已经长大了,经常过来看望她。每看到这个小牛犊般的少年,她就回想起当年在宥州草原无忧无虑的日子。

    时光倒流四十年,若父亲把自己许配给圣人,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吧?

    吃过晚饭之后,邵树德站在寂寥的庭院内,仰望星空。

    出使外国,互通有无,这是挂在心上的一件事。

    持续移民,稳定边疆处女地,乃至扩大民族生存空间,同样是挂在心上的一件事。

    改革制度,深入强化二元制帝国的根基,还是挂在心上的一件事。

    趁着儒家士人心气处于最低点,改变朝堂政治格局,奠定数百年的“祖宗之法”,更是挂在心上的一件事。

    后面还有财政制度的改革、南方经济模式的探索、交通基础设施的改善……

    很多事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而是需要时间的积淀。就像栽种果树一样,厚培土壤,细心呵护,如此才能开花结果。

    欣喜的是,很多改革其实已经见到成效了,并且有了一定的根基,不会被“狂风暴雨”轻易扫倒。

    一件件来吧,现在首先解决西域的问题——这本来不是个问题,但却因他而起,好几年了,解决的契机或许已经出现。

    他转头看向西边,目光仿如真正的“星宿幸会之主”,穿透了重重空间,落在了一个秃头男人的身上。

    “我们这次是带着万分诚意过来的。”秃头男人骑在骆驼背上,左顾右盼。

    在他斜后方,一位中年人脸色灰败,但目含冷笑。

    他叫萨曼尼,波斯使团的“成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