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可筑起铜雀台,终日醇酒美人,再派人出去寻仙访药,日子不要太舒心。

    可惜啊,今上不愿过这么舒服的日子,自己找罪受。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或许也只有他这么执着的人,才能创下这么一番大事业吧。

    回想起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刘隐又很是佩服。这个世道,总得有人出来收拾残局,不然他怀疑他死后,儿子们能不能稳固基业,说不得最后还是只能传给兄弟。就那样,也说不准是个什么下场,唉。

    「来了,来了!」有太常官员策马而过,一路高呼。刘隐兄弟立刻起身,掸了掸灰尘,一脸肃容。

    ******

    「吾皇万岁!」圣驾刚一出现,鼓乐齐鸣,官员、侍卫们纷纷拜倒在地。邵树德与皇后下了马车,接受众人朝拜。

    「吾皇万岁!」高呼声一直传到远处的北邙山,数千人齐齐拜倒在地场面极为震撼。邵树德静静感受了一下,心潮澎湃不已。

    这就是权力让人迷醉的地方。

    他花三十年时间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天下,拜倒在地的官员们在口呼「万岁」之时,真情也要多上那么一两分。

    这样的江山,又怎么舍得离去,怎么舍得轻易撒手?

    「先生快快请起。」短暂的膨胀过后,邵树德很快清醒过来,快步上前,将中书侍郎宋乐搀扶而起。「陛下终于回来了。」宋乐笑道:「老夫真是望眼欲穿,每天都派人去河阳渡口打望。」

    这种俏皮话,也就宋乐能说了。

    邵树德哈哈大笑,拉着宋乐的手举步前行。

    留守洛阳的多为中低级官员。邵树德一个个看过去,发现多了不少新面孔。

    感受若宋乐如同枯树般的消瘦之手,心中又生感慨:大夏已建立十年了,新老交替也在稳步进行之中,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功成则退,下面要依靠后人的智慧了。

    「都起身吧。」邵树德双手虚抬,道:「朕幸北都这段时日,洛阳文武庶官、中外执事,皆肃恭职任,朕心甚慰。今照旧例,赏赐有差。」

    话说完,自有侍卫一一传达下去。

    霎时间,欢呼声再起:「臣谢陛下隆恩。」邵树德笑着把宋乐拉上了马车。

    宋乐稍作推辞一番,便应下了。与帝后同乘一车,这是莫大的尊荣,也是对他功劳的肯定。

    其他人看到了,心中自然也有自己的看法:圣人,终究是重情重性之人。元从老人有官爵富贵,以及不经意间得到的额外恩宠,新投之人也有见面礼。在今上手下干活,自在、惬意、舒坦。

    圣驾离开白司马坂,顺着一等国道慢慢南行。

    邵树德听着窗外仍在不断传来的「万岁」声,有些动容。

    那是闻知消息后赶来的百姓,被侍卫们远远拦在外侧,他们还记得当年邵圣分赐宅园、田地的恩德,也为关西走来的这位天子而振奋。

    仔细对比一下,北平府虽然也大力迁移了关西百姓过去,但终究根基尚浅。关于这一点,邵树德原本还没怎么感觉得出来,但这一回到河南府,扑面而至的热情便让他感受到了明显的差距。

    这是真·基本盘!

    「昔年朕亲自指挥攻打洛阳,大军在白司马坂筑城,隔断洛阳与河阳南城的联系,此为胜负手。那一仗,梁人负隅顽抗,霍存、霍彦威父子双双战死。河阳、巩县、河阴、汜水等地几乎打成一片白地。」邵树德掀开窗帘,看着外面平整的农田、果园、牧场,说道:「也十多年过去了,看到疮痍渐复,百姓安宁,顿觉什么都值了。」

    「朱梁诚为陛下最难缠的对手。」宋乐附和了一句,又问道:

    「陛下幸北都这几年,东都也变了大模样,可要巡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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