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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人时,要想一下为什么?刀前的人是不是该死?”

    当时,李峻在饮酒时说的这句话,说得很随意,段秀却牢记在了心里。

    眼前的这些穷苦之人,与自己无仇,与鲜卑人无仇,与将军祁弘更无半点仇怨,杀他们也就与化解仇恨无关。

    那么,杀他们会得到什么呢?

    除了那点财物,什么都得不到,即使不杀,那些财物也不属于他们了。

    段秀明白,这种杀戮根本谈不上泄愤,用消遣一词来形容更为恰当,就如山野密林间的狩猎,寻求的就是一种消遣后的快感。

    然而,与狩猎不同,那些死在弓箭下的是野兽,眼前的却是一群活生生的人。

    想一想,段秀似乎想通了一点。

    或许,在那些恶鬼的眼中,这些毫无反抗之力的人也并非是人了,真的就是一群无处逃生的小兽。

    在这群恶鬼之中,自己又算是什么呢?

    百鬼夜行,莫有分辨。

    自己也不过是这百鬼中一鬼,只是不善杀人罢了,段秀苦笑地走出了巷子。

    巷子的尽头,数百具尸体铺满了大半条街,鲜血染红了地面,汇流成溪,四下蜿蜒。

    段秀深吸了一口气,却被空气中的血腥味呛得干咳了几声。

    “段秀,你也太孬了,你们辽西段家就这德行?”

    一名身材强壮的男人走到段秀的身前,神情鄙夷地继续道:“不过是杀几个人而已,你便如此,真是丢了鲜卑的人,也不知段匹磾为何让你这个窝囊废来领兵?”

    段秀识得眼前人。

    此人名叫涉夜方,是鲜卑宇文部的一名将官,一脸的短须,脑顶上的那撮头发尚未修剪,已经长过数寸。

    “涉夜方,你以为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这也叫做悍勇吗?”段秀冷冷地继续道:“另外,我们河西段部的事,还容不得你宇文部来插言。”

    段秀说着,向前迈了一步,盯着涉夜方,冷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提及我家兄长。”

    当下,鲜卑的宇文部与段部并不和睦,虽还没有发生大的战事,小规模的冲突却也是不断,彼此间都怀有敌意。

    涉夜方见段秀如此说,瞪着眼睛,冷笑了一声。继而,他退后了一步,猛地挥起手中的大刀,劈向了段秀。

    “老子今天杀得还不过瘾,索性连你这小崽子也砍了,免得让老子看得心烦。”涉夜方嘴里咒骂着,第二刀也随之劈了出来。

    段秀的年纪虽轻,却并非是泛泛之辈,一身的好本事也是从拼杀中积累出来的。

    当涉夜方退后一步,目露凶光之时,段秀就已经提高警惕,做好了防范。

    段秀侧身避过了涉夜方的第一刀,手中的铁锏也随即挥出,架住了劈来的第二刀。与此同时,他的左脚抬起,猛地踹在了涉夜方的小腹上。

    虽然涉夜方的身形强壮,但段秀这一脚的力道却是不小,竟将涉夜方踹得退后了几大步。

    主将既已动手,各自的属下也便再无顾忌,纷纷抽出兵刃拼杀在了一起。

    涉夜方在身材和气力上强于段秀,但段秀的一柄铁锏使得娴熟,不仅弥补了自身的不足,还将涉夜方逼得连连后退。

    涉夜方两招不到便已吃亏,恼怒至极,吼叫着再次挥刀向前。

    段秀见状,趁其门户大开,露出破绽之际,手中的铁锏一挡一推后,猛地抽在了涉夜方的左肋处。

    涉夜方闷哼了一声,嘴里喷出了一口鲜血,人也因剧痛而半跪在了地上。

    此刻,涉夜方已经无法提起半分力气,段秀只需一锏砸下,便能要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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