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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是剧团里的人搞的鬼?

    袁鱼肠去找老胡。老胡除了管道具,还负责看大门。

    剧团很大,人很少,院子里的那些树就放肆地生长,把枝桠都伸到了水泥路中央,有一种阴森森的美。袁鱼肠走在两排树中间,不时往两边看一眼,生怕某棵树后闪出一个抱着纸箱子面目阴沉的人。

    传达室到了。

    老胡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瘸了一条腿,脸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看着有点像坏人,其实人很老实。他正在吃早饭:小米粥、馒头和咸鸭蛋。

    “吃了吗?”老胡问。

    “我问你件事。”袁鱼肠开门见山地说。

    “你说。”

    “昨天晚上有没有外人进入剧团?”

    “没有。”

    “白天呢?”

    “也没有。这几天都没有。”

    录音机是剧团里的某个人送来的。

    袁鱼肠想了半天,也不能确定是谁干的。他心里的阴影更大了。身边有一个居心叵测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老胡忽然笑了起来。

    他正在吃咸鸭蛋,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咸鸭蛋太好吃了?

    袁鱼肠想起一件事:应该回去听听录音机说什么。

    录音机还在桌子上,不声不响。

    袁鱼肠给它通了电,按下播放键,它没反应。他又按了几下,还是不行。他想起了李无帽的举动,抬手给了录音机一巴掌。

    录音机怪叫两声,活了,吐出一阵“哧哧啦啦”的杂音。

    袁鱼肠竖起了耳朵。

    一只狗高一声低一声地叫。

    门“咣当”响了一声。

    一辆摩托车驶了过去。

    水烧开了“咕嘟咕嘟”地响……

    袁鱼肠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个录音机会自我繁殖,或者说它会克隆自己,一个又一个,动机不明,目的不明。

    录音机干咳了几声。

    袁鱼肠没搭理它。

    录音机哭了。

    袁鱼肠没搭理它。

    录音机说:“你好。”

    袁鱼肠没搭理它。

    录音机说:“你好。”

    袁鱼肠没搭理它。

    录音机说:“我告诉你一件事。”

    袁鱼肠没搭理它。

    录音机说:“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九兔子坐在地上哭起来,十兔子问他为什么哭,九兔子说,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袁鱼肠还是没搭理它,在想心事。

    录音机慢吞吞地说:“这首童谣里藏着一个要命的秘密,你想知道吗?今天晚上你到剧团北边的石板桥,我告诉你。”

    袁鱼肠打了个激灵。

    这个录音机说的话和李无帽那个录音机说的话不一样。

    它会说更多的话。

    它更加恐怖。

    这一天,袁鱼肠的脸色很不好。他不敢对任何人讲起录音机的事,因为他不能确定到底是谁在搞鬼。他不时打量四周,观察有没有人在观察他。他变得多疑起来。

    吃过晚饭,他离开了剧团。

    石板桥离剧团三里远。

    桥下那条河早就断流了,河床上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荒草,还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水坑。那些水坑呈暗绿色,浮萍下面可能藏着某种怪异的水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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