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帝国当下的情况来看,想要实现统一漠北的战略,只怕也会面临阻碍,大汉换了個皇帝,似乎整个帝国的气质都跟着改变了。那是一种莫名其妙,但确实有之的变化,刘金雄居漠北,南望帝国,即便隔得甚远,也能感受到。

    于中央帝国而言,消弭了一场明显耗费巨大且不太必要的战争,自然是一件好事,不少此前对征讨乃蛮存有异议甚至明确表示反对的朝臣,都不胜欣喜。

    同时,围绕着此事,新一轮的政斗又展开了,这一回牵头的,乃是徐士廉,他痛批“乃蛮之征”的决策,为莽撞不智、疲军费粮、劳民伤财、虚耗国力的行为,目标直指策动此事的尚书令向德明。

    虽然战争消弭于未发之际,但前期的准备可都是来真的,调动的兵马可以回到驻地,征召的民力方归乡里,未发的被服也可以重归仓库,然已行之粮草,举动之间的钱粮资源损耗,却是基本浪费掉了,五万军队的后勤准备可是极其庞大的,也意味着其中的浪费有多严重。

    因此,徐士廉的攻讦,并非无的放矢,就事件本身而言,都是言之有物,直指要害。而朝中附议徐士廉的人,也不在少数,就比如左都御史鲁宗道,也上表刘文济,斥为举措失当、有伤军国、靡耗民力。

    与此前不同,这一回的风波,向德明是从容度过,因为他不是一个人。且不提徐士廉为何对在此事上发起对向德明的声讨,但他与那干朝臣、清流的攻讦意见,却惹怒了在朝中很少说话,但每一句话都不容忽视的群体:枢密系统,或者说实权军功集团。

    对他们而言,他们可以不管行政系统内的斗争,但你不能把斗争波及到军队。而徐士廉等人,恰恰忽视了这一点,他们的条陈中,很多内容都引起军队系统的极大不适。

    此番征发未果,的确损耗不小,但若没有这些损耗,乃蛮金国岂能伏首服软,其猖獗之势岂能收敛?同时,依那群清流所言,那军队的正常调动轮戍、演习训练,算不算劳民伤财?朝廷养着那么多兵马,打造更新那么多军械舰船,算不算虚耗国力?

    于军队来说,“马放南山”是最讨厌的事情了,在这方面,也格外敏感。而即便只谈决策之事,征讨金国也是尚书令与枢密院共同做出的决议,军争之事,他们这些将门世家、行伍出身,还不如一干文臣明白?

    被激怒的军队系统是可怕的,其报复也来的迅疾,手段更是直接。驸马、乐平公、枢密使李继隆直接拖着病体找皇帝刘文济,态度决绝,语气严厉,向皇帝表明对徐士廉等人的不满。

    并且上了一道劾章,说徐士廉等人不通军务却妄谈军机,其言行包藏祸心,藐视将士之功苦劳,为免寒军队之心,请皇帝严惩,还将士一个公道。

    顺带着,李继隆还提起一桩往事,言三十多年前榆林之乱时,徐士廉作为一名戴罪士子,也曾于丰州与守军浴血奋战、力却贼寇、保境安民,籍此得幸于太宗,一路提拔,平步青云,累进宰相。

    那些清流也就罢了,徐士廉曾久经边陲之苦,对将士之苦,戍边之劳,当有深切之体会,当有怜恤之心才是,然今日却以偏概全,大肆指责,必有不可告人之私心。

    李继隆一番话,几乎是赤裸裸地指责徐士廉假“未竟之征伐”,行党争之事,居心叵测,其心可诛.

    刘文济当然知道徐士廉此举,含有一定私心以及明显的政治意图,但也不至李继隆说的这般严重。不过,面对李继隆那怒气腾腾的模样,还是得善言劝慰,加以安抚,并表示会给枢密院与军队一个说法。

    事实上,皇帝刘文济心里,对徐士廉、鲁宗道的一些说法与立场,也是不大认同的。刘文济打小从世祖皇帝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其中一点关于政策的认识极为深刻,那就是凡是皆有利弊,当扬长避短,绝不能以偏概全。

    倘若什么政策、决策都只盯着弊的一端,那就不要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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