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沿岸,唐军的大营密密麻麻,延绵到数十里外,夜色如水,高仙芝无法入睡,他背着手慢慢从大帐走出,凝望着东方黑沉沉的夜空,封常清已经走了五日,没有任何消息,他此时应该和叛军交战了,可他的军队能敌得过幽州铁骑吗?

    大家同为节度使,高仙芝心很清楚,大唐地步兵以安西陌刀军称雄,可骑兵战力却是以安禄山的幽州铁骑勇冠天下。

    而封常清带去地,却是军纪涣散、战力低下的府兵,他们已经百年未见战火,如何能与常年征战地边军匹敌。

    “要是一万安西陌刀军在手,我又何惧?”

    高仙芝低低地叹了口气,现在唯一之计就是封常清能早一步赶到洛阳,据守城池,不与敌军正面交战,等三十万大军赶到,以多胜寡。

    “高帅,别来无恙乎?”

    一个尖尖的声音打断了高仙芝的思路,他急回头,暮色走来数人,前面一人长袍高帽,待他走近,高仙芝的心顿时沉了下去,来人竟然就是他地老搭档,监军边令诚。

    自己斩杀怠军、纵兵抢劫沿路仓库,他能放过自己吗?

    对方已经走近,高仙芝不及细想,连忙拱手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再见边公公,仙芝不胜欣喜。”

    边令诚动身梢晚,他连夜赶路,刚刚才追上高仙芝,一路所见,仓禀都被焚毁,残垣断壁且黑烟未尽,士兵皆言是高帅下的令,边令诚心暗暗冷笑,高仙芝的把柄被自己抓住,看他今回如何交代。

    他脸随即一沉,冷冷道:“高将军,虽然你我是旧交,但也不能罔顾法度,仓禀乃国之所有,高将军却纵兵洗掠,并付之一炬,你此为可有皇上的旨意?”

    高仙芝见他抓住此事不放,也知道他是另有所谋,便陪笑道:“皇上命我们急赴洛阳,边公公也是知兵之人,以唐军现在的士气如何能敌得过安禄山的精兵,所以我为激励士兵,便擅自作主命士兵进库取物,至于焚毁一事,实因不想便宜安禄山那反贼,皇上那里还请边公公多多美言。”

    “高将军未战先言败,倒有趣得紧啊!”边令诚奸笑了数声,他索性直奔主题,拉长了声调道:“当日高将军远征石国,将咱家留在龟兹,后来咱家听说高将军洗劫了拓折城,还抢了石国地宝库,想必高将军现在是富可敌国了吧!”

    高仙芝这才恍然,原来他是为洗劫石国宝库未分给他一份而耿耿于怀,想到那件事他心便恼恨不已,但脸上却不敢表露,急忙向他躬身道:“边公公也应清楚,仙芝去了石国后便没有返回龟兹,当时是取了一些财物,但都是为了奖励军功所用,不过,后来贵妃娘娘过寿辰,仙芝走得匆忙,便没有将它们带回,都放在军营之内,现在它们地去向,公公心应清楚。”

    言外之意,这些东西都在李清地手上,他一样都没有了,虽这样说,可边令诚哪里肯信,当时高仙芝是回过龟兹提取战俘,就算黄金不拿,但那些玉石珠宝他应该是随身带着的,他只当高仙芝不肯给自己,心勃然大怒,他刚要再次威胁,就在这时,一匹战马飞驰而来,“高将军,大事不好!”

    高仙芝大惊,他再不顾边令诚,快步迎了上去,焦声问道:“是洛阳战报吗?”

    马上之人滚翻下马,连滚带爬跑到高仙芝面前,带着哭腔道:“封将军战败,全军覆没,洛阳已经沦陷,叛军正向这边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