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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袍四散, 广袖凌乱,顷刻荒火燃尽肺腑,成去非冷冷回望着眼前人。

    顾子昭仍噙着尖刻的笑,细细端详成去非这一双墨瞳, 里头山岚浮动,真是雾霭神秘。他眸色昏沉, 顺着对方颚间线条看下去, 猜那衣襟里应覆盖着漂亮的锁骨,他实在是惦念那骨头的触感。

    一旁案几上婢子已温好了酒, 而自己心底却仿佛在烧着一壶醒不来的黄粱大梦, 顾子昭拂袖持酒, 忽俯向成去非耳际,猛然伸出手, 指尖划过他的衣襟,慢慢摩挲着,低声呢喃:

    “大公子的模样真是冷酷,何物能暖热你呢?”这一句暗含几分叵测柔情, 辗转到末尾,则全然是耳鬓厮磨的语调了, “我想将你骨灰溶进这酒里,当一饮而尽……”

    去之见顾子昭竟公然对兄长做出如此逾矩之举, 手底不禁攥了一攥。

    眼见顾子昭几欲就势贴过来,成去非扬手拦住了他的手,压低声音:“你意欲何为?”

    顾子昭嘴角立刻浮上无尽的嘲弄, 因注视成去非的目光久了,遂生出一种不甚清醒的熠熠神采来,衬着几近透明的衣衫,他整个人便显得格外明艳,再加上此刻发散,更觉眼前昼夜皆隐,只剩清一色的冥冥薄暮,吞滞着凝滞半空的四野洪荒。

    “我欲同你共赴**之欢……”他面上神色彻底变得明暗不定,这短促一句,清晰落入他几人耳中,那边亦有子弟留意到这边的诡谲气氛来,不由递来几瞥探究的目光。

    去之闻言,只觉心肠俱恶,恨不能立刻把顾子昭拖出去打死,这般挑衅,于兄长,简直奇耻大辱!

    晚风习习,丝竹不绝,他到底是肆无忌惮,成去非冷笑一声:“还有什么下作话,一并说完。”

    虞归尘见两人僵持,明白阿灰不好出面,便扶起顾子昭:“子昭,你服了散,不宜久坐,快去走动。”

    五行散以温酒发之,需不停走动行散,顾子昭已在此消磨有些功夫,再不走,怕是真的要出事。

    待姬妾过来扶住了顾子昭,又替他解了衣裳,完全敞开了怀,正欲离开,却见顾子昭推开侍妾,忽回眸冲成去非痴痴笑道:

    “汝亦无如之何矣!”

    这笑中自有说不出的刺骨寒意,成去非已转过脸来,目光掠过附近案几,那上头摆着一把把墨玉酒壶,下面煨了小火,周围尽是些雕花的金杯银盏。

    今日夜宴,光是酒种,不下十类,那边众人早喝得熏熏然,袒身露体,怀搂舞姬,朝四下里行散去了。

    “祖皇帝在时,有一年大旱,丹阳郡遂下禁酒令,一年下来,竟省下数百万担粮食,如今谷用不足,倒可适当禁酒。”成去非似乎完全没受方才顾子昭影响,就势执盏,眼底清酒如碧,淡淡问:“这便是那远近闻名的桑落酒?”

    说罢遮袖尝了,当真是色比琼浆犹嫩,香同甘露仍春。此酒选料、用水、酿造及时令都尤为讲究,在江左向来广受世家偏爱。

    不过自祖皇帝后,酒禁大开,大族私家酿酒蔚然成风,禁酒令自是管不住这些人。顾曙接言道:“凡遇水、旱、饥荒等灾年,自然可禁酒,不过与其酒禁,却不如征税,诸多州郡,里内之人多酿酒为业,京畿酒市,亦十分繁荣,大可视之为利薮。”

    既说到商税,成去非遂问:“除却关津之税,市门税、邸店之税,还有哪些可纳之于税?”

    “盐、铁、山泽、舟车、轻重各有差,却皆是府库所倚。”顾曙一语刚了,见九盏正自不远处的树干后探出半个脑袋来,比划了一阵,心中大惊,却不好发作,只能遥遥一颔首,示意九盏且先自行其是,仍仔细回着成去非的话。

    原来自成去非携去之赴宴,琬宁心底算着亦是偷入顾府良机,正无人会留意她的行踪,遂苦苦哀求了四儿半日,四儿自然是无此胆量,惊疑不已:“姑娘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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