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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13年(公元1674年)7月15日,重庆府,所有的城门都已紧紧关闭。因为是战时状态,每天只有朝天门、临江门、太平门,以及通远门等四座城门在辰时和未时打开,而且每次只有个时辰,以方便运输城中的杂物出去,再把外面的粮食蔬菜、鸡鸭鱼虾等物进来。

    各大城门上挂满了面容狰狞、蓬发掩面的人头,远远望去,至少也是好几百颗。城墙外的窝棚里,无数的苦力或三五成群躲在阴凉处饮茶,或在江边忙着卸装货物,挣一些辛苦钱。

    宽阔的城墙上,来来往往的是一队队大汗淋漓、疲惫不堪的守城士兵。七月的重庆,酷热难当,城墙上的青砖地面都晒得滚热发烫。士兵们虽然一个个已经是袒胸露乳,但也热的是苦不堪言,衣襟尽湿,不时传来叫苦叫骂之声。

    杨林抹着满头的大汗,敞开着衣衫,手里拄着根长矛,看着远方天际消失在红云里的夕阳,恨恨地嘴里嘟囔了一句:“该死的,终于一天又过去了!”

    “我说,杨林,你怎么又在发牢骚,小心让徐阎王听到了,打断你的腿!”守在城墙上隔壁垛口的牛二使劲地惯着粗茶水,嘴里还不忘提醒一下。

    “你小子还不是在叫苦连天! 徐阎王哪有功夫到这地方来,人家总督府里不比这凉快的多! 再说了,这么热的天,谁吃饱了撑的,会出来行军打仗,受这活罪,热都热死了!”杨林又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敞开了自己的衣衫,揪起衣衫扇了起来。

    “以前这码头外面多热闹啊!哪像现在,不但船只少了,就连码头上说书卖唱的也没有几个! 你看那些苦力,除了每天揽几个零活,那有事干,这码头上的老弱病残,我看不是热死就是饿死,撑不了几天了!”牛二指着太平门外的码头,摇摇头说道。

    “谁说不是呢!自从这西山的苦力造反以后,码头上的苦力、船工抓得住、杀的杀,人少了一大块! 听说这牢里可是人满为患,还有上千人关押着! 现在这些码头上的苦力,大多数都是过完年从湖广、云贵一带逃难过来的。听说吴三桂已经打到长江边了,官军在那边打的挺惨的。杨林,你知道些什么吗?”

    “听难民们说,湖广到处都在打仗,那些兵痞四处祸害老百姓。”杨林摇摇头道:“难民可怜,这些苦力们更是可怜! 吴三桂来了,还没有被放出来,重庆府就又被这徐阎王给翻过来了,现在苦力们还是关在牢里面受罪。你说这徐阎王,不好好的在湖广做自己的总兵,非要到重庆府来搅和,你说他图的是什么啊?”

    “你这就傻了吧! 人家徐阎王是汉军正白旗人,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满人,但人家在北京城有的是根子,背后都是满人大官。哪像咱们汉人泥腿子一个,到那里都是个受人欺负、扛枪填死的命!”

    “牛二,这我可不同意你小子的,咱们汉人也不是谁都能作贱的!”杨林板着脸道:“我听说西山那次打的真惨,徐阎王弄的是灰头土脸,几千号人,最后只有百十号人回来了。听说当时总督府的门前天天有人去哭丧,把个蔡毓荣弄的是焦头烂额,心烦意乱,天天躲在家里面,只知道搂着园子里的姑娘睡觉。”

    “杨林,小声点,这徐阎王可是蔡毓荣的心腹,千万不要让他给听见了,不然有你我好受的!看见城墙上挂的人头没有,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漏网一人! 这城里的许多富户,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咔嚓了,通远门外那死人堆的可高了!”另外一个绿营兵拄着红缨枪,左顾右盼,低声说道。

    另外一个高壮的却是眼睛一瞪,嗡声道:“怕什么,搞不好,老子也像西山的那些苦力一样,反了他狗娘养的! 这些狗日的,比土匪还狠,没一个好东西!”

    “你这不是把自己也给骂了!”牛二笑了一下,随即正色道:“咱们兄弟都在这重庆府土生土长,算不上是徐阎王的嫡系。不过,回到家里,每次都会被邻居们数落,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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