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一阵脑阔疼,难怪这个小家伙与落魄山投缘,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朱衣童子还在那边碎碎念,已经说到了那位陈山主与螯鱼背刘重润的爱恨情仇,理由充分,要不是没点啥,人家刘岛主能从书简湖千里迢迢,背井离乡,一路搬迁到落魄山地界?金屋藏娇,晓不晓得?也难怪,早年他听裴舵主信誓旦旦说过他师父的容貌,那叫一个神气高朗,轩然霞举,要说比拼皮囊,真心不吹牛,两个魏山君都打不过一个师父……想来那位刘岛主痴心陈山主,也算情有可原。可惜自己摊上个扣扣搜搜的主人,连看场镜花水月都难,城隍庙那边的山水邸报都是朝廷定时派发的,山上仙府间的邸报,一份都没有,以至于未能一睹陈山主真容,可恨可叹!不过那个刘重润,确实长得不错,该瘦瘦,该鼓鼓……

    陈平安实在没耳朵继续听进去,飘然落地,咳嗽几声。

    朱衣童子连忙拍了拍坐骑的鳞甲,吁了两声如勒马,大声问道:“来者何人?!”

    陈平安忍住笑,道:“只是路过的。”

    朱衣童子想了想,问道:“是山上修道的,还是混江湖的?”

    陈平安笑道:“走江湖。”

    朱衣童子明白了,肯定是奔着落魄山的名头而来,便劝说道:“年轻人莫要太心高,奢望着能够登上落魄山,去拜陈山主为师,听我一句劝,那儿如今不待客,到了山门口,就要外人止步了。你要是不信,到时候白跑一趟,我也不会笑话你,罢了罢了,来者都是客,到了山门口,我与仙尉道长打声招呼,一碗茶水还是能喝上的,如此说来,倒也不算完全白跑一遭,回了家乡,与人吹嘘几句,不算吹牛皮不打草稿。”

    陈平安拱手抱拳,“承情。”

    朱衣童子板着脸点点头,是个懂礼数的年轻后生,不孬。

    混江湖肯定饿不着。

    双方偶然相逢,机缘巧合,就这么结伴而行,一起跋山涉水,往落魄山那边赶路。

    朱衣童子一来心大,再者确实半点不怕碰到个杀人越货的,在这处州地界,谁敢造次?

    不过偶尔会打量几眼那个自称过客的年轻人,翻山越岭,身边青衫客如履平地,有那么几分高手风范,估摸着放在大骊之外的南方小国,开馆立派都不难了,难怪敢来落魄山这边碰运气。

    朱衣童子忍不住问道:“听你的口音,不像是外乡人?哪儿的,是大渎附近,一路往北走?”

    如今在大骊王朝,所谓的外乡人,就只有整个宝瓶洲以南的广袤山河了,可若是往前推几年,可就是别洲人氏了。

    陈平安笑道:“萍水相逢,莫问出身。”

    朱衣童子笑了笑,呦呵,年纪不大,还挺老道。

    这个香火小人儿笑嘻嘻道:“红烛镇那边可是个出了名的销金窝啊,英雄难过美人关,如今兜里没剩下几个钱吧?”

    陈平安摇头道:“我走江湖独来独往,不好这一口。”

    朱衣童子撇撇嘴,都是大老爷们,跟我装啥正人君子,不实诚。

    原本想着在山门口那边喝完茶,觉得这个人可处,就带去城隍庙那边长长见识,尽一尽地主之谊,到时候再搬出自己的身份,吓对方一跳。唯一的问题,就是张平这厮满身穷酸气,未必愿意自己带客人登门,遥想当年,在馒头山那会儿,自己卯足劲帮他牵线搭桥,找个持家有道的土地婆,结果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教人只得掬一把辛酸泪,往事不堪回首,所幸如今混得还算不差,走哪儿都是牌面。

    来到一处视野开阔的山岗,朱衣童子拍了拍白花蛇的背脊,示意可以休歇片刻,看看风景。

    陈平安蹲在一旁,就近揪了根甘草,掸去泥土,放在嘴里嚼着,目视前方,山外远处有一处水滩,风急天高,渚清沙白,嫩绿丛丛,飞鸟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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