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听见了,下场不是特别好。”

    稚圭撇撇嘴,“你真当自己是他了?”

    能管她的人,已经不在了。

    陈平安好像全然无视稚圭的飞升境,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稚圭突然冷笑道:“竟然还带了帮手?”

    陈平安提起长剑,左手轻轻抹过剑身,剑身澄澈,似秋泓如明镜。

    持剑者与之对视,宛如一泓秋水涨青萍。

    稚圭看了眼陈平安持剑之手,她突然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好像一下子就变得心情不错了。

    女人心海底针。

    裘渎神色古怪。

    怎么感觉像是一对关系复杂的冤家?

    莫不是那痴男怨女,曾经有过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恨纠缠?

    稚圭以心声问道:“如今我有了东海水君这个身份,还会被那些鬼鬼祟祟的养龙士纠缠不休?”

    陈平安以心声说道:“当然,他们只需要等你犯错。”

    稚圭走下台阶,开口笑问道:“随便聊几句?”

    陈平安点点头,率先转身走向大殿大门。

    稚圭手指捻起长袍,快步小跑跟上。

    只留下一个目瞪口呆的老妪。

    走出大殿后,稚圭笑问道:“是专程找我来的?”

    陈平安摇头,“只是碰巧。我这趟之所以尾随而至,是担心那位老嬷嬷不明就里,被你秋后算账。”

    这次裘渎故地重游,拣选龙宫旧藏宝物,不管目的是什么,一旦被稚圭知晓,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陈平安除了知道中土文庙与稚圭的那个承诺,更清楚这个当年邻居的脾气,一定会被稚圭记仇,当年家乡市井坊间诸多她不占理的鸡毛蒜皮,稚圭都会小心眼,一桩桩一件件记得死死的,更何况这种算是她完全占理的事,届时稚圭对裘渎出手,只会没轻没重。此外大泉王朝境内的那条埋河,曾是旧渎的一截主干道,陈平安也担心碧游宫和埋河水神娘娘,会被这场变故殃及。

    唯一的意外,是陈平安没有料到会跟她会在此碰面。

    早年家乡那六十年里,齐先生受制于身份,不能与她接触过多。

    可是稚圭能够恢复自由身,在那个雪夜,被她从那口铁锁井中攀爬而出,一路蹒跚走到泥瓶巷,怎么可能是齐先生的“失察”?

    当然是一种故意为之。

    正因为此,陈平安才会在齐渡祠庙内,提醒稚圭要小心。

    不然陈平安再好为人师,也不愿意多管稚圭,与她分道扬镳后,双方大不了就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陈平安以心声问道:“泥瓶巷那边,我们两栋宅子的各自隔壁,好像常年没有人居住,从我记事起就荒废无主了,我在窑务督造署档案房,以及后来的槐黄县户房,都查不到,你有线索吗?”

    稚圭与陈平安并肩而行,她转头笑道:“你这算是求我帮忙?”

    陈平安点头道:“算是。”

    双方既无亲无故,又无冤无仇的,而且既是同乡又是邻居,多问一两句闲话,又不伤筋动骨。

    稚圭笑了笑,好像不打算开口。

    高高扬起脑袋,她在这座龙宫遗址内闲庭信步。

    遥想当年,身边的泥腿子,路上遇到了自己提水返回泥瓶巷,就会帮忙提水桶。

    她在冬天,会扛一大麻袋木炭,因为她不愿多跑一趟,那会儿她才是最被小镇大道压制的那个可怜虫,总是嫌路远,就显得格外沉重。

    宋集薪和刘羡阳那么小心眼的男人,但是都在这件事上,从不误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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