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言冷语,如今经常觉得脖子凉飕飕,好像自个儿在鬼门关转悠了一圈。

    陈平安有些疑惑,以长春宫在大骊山上的超然地位,与落魄山从无结怨,甘怡见着自己这个山主,照理说她不至于如此拘束。

    其实很至于。

    因为如今的陈平安还不知道一事。

    门派之外,山上修士,也有各种没有山头界线“小山头”,例如会经常在外碰面的各家渡船管事之间,就会有深浅不一的私人交情,甚至还有专门的镜花水月,相互联系,方便一些生财门路的互通有无。

    而他这个剑气长城的末代隐官,归功于当年倒悬山的“春幡斋一战”,让他在跨洲渡船这个松散“帮派”里边的威望,高得无法想象。

    以讹传讹,神乎其神。

    随着如今文庙对山水邸报的解禁,再无禁忌,更是传得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以至于浩然天下的渡船管事之间,渐渐的,莫名其妙出现了一场从低到高的比拼。

    手握一条跨洲渡船的管事,瞧不起只能在一洲境内飞来掠去的渡船管事,有幸去过倒悬山、为剑气长城“略尽绵薄之力”的跨洲渡船管事,瞧不起那些没与剑气长城做过买卖的跨洲渡船,去过倒悬山、并且走进过春幡斋大门谈买卖的,瞧不起那些不曾在在春幡斋大堂落座的可怜虫。

    而去过春幡斋并且亲身参加过那场“山巅议事”的,就要看不起那些未能亲身领略过“隐官风采”的。

    如今这么一小撮渡船管事,出门在外,个个眼高于顶,看待其余所有渡船管事,只差没说一句你们都是垃圾了。

    毕竟你们怎么会知道,当年那场议事的暗流涌动,凶险万分,我们的命悬一线,春幡斋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双方对峙。

    隐官领衔十几位剑仙,差点就要关门砍人呢。

    甘怡作为醴泉渡船的管事,当然听说过一些云遮雾绕的隐秘传闻。

    所以甘怡很清楚自己面对谁。

    都不是什么陈山主了,也不是什么文圣一脉的关门弟子,而是剑气长城的末代隐官。

    上次长春宫祖师堂议事,宫主就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言语。

    我们大骊离着北俱芦洲可不远。

    甘怡神色诚挚道:“陈山主如果不着急赶路,可以尝一尝我们长春宫酒酿。”

    陈平安婉拒道:“这次就算了,我跟小陌不作更多叨扰。”

    长春宫当年被大骊朝廷主动列为宗门候补之一,甚至都没有如何争取。

    之前中土文庙议事,宋长镜还额外跟文庙讨要了三个宗门名额,长春宫一样没有像正阳山、云霞山那样四处奔走,寻找门路,没想着为自己争取一席之地,估计是怕大骊宋氏因此为难,由此可见,长春宫为人处世的分寸感,不是一般的好。

    虽然陈平安已经知道那三个名额,大骊王朝早有安排,分别是正阳山那座被竹皇取名为“篁山剑宗”的下宗,雁荡山龙湫附近的一座大寺,再加上曹溶的道观。

    故而长春宫不会因此破格跻身宗门,但是宗门候补的身份,并不是什么锦上添花的空头衔,一旦大骊铁骑在蛮荒天下那边再立战功,长春宫哪怕还是没有玉璞境,依旧可以获得文庙那边的许可,得以顺势补缺。神诰宗的下宗,还有云霞山,都要靠后才能轮得上。

    见陈平安不愿停步饮酒,甘怡明显有些失落。

    她也就是不敢随便与陈平安开玩笑。

    不然甘怡还真有一句不是什么玩笑的真心话,很想与这位隐官大人说上一说。

    只要陈山主愿意去长春宫做客,哪怕只是喝几杯酒就走,光是负责端酒上桌的人选,那帮疯丫头,都能抢破头,还管什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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