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光线抹过,割掉头颅,或被拦腰斩断。

    除了酒肆掌柜依旧安然无恙,两腿一软,只得手肘抵住柜台,不让自己瘫软在地,免得稍有风吹草动,就那位女子剑仙误以为是挑衅,至于其余几十号来此喝酒的妖族修士,顷刻间就都死绝了。

    误伤?错杀?

    这里又不是剑气长城的酒桌。

    陆芝瞥了眼桌上的两只空酒壶,说道:“结账。”

    酒肆掌柜不过是个龙门境老修士,口干舌燥,呐呐无言。

    陆芝掏出一颗小暑钱,放在桌上。

    喝酒赖账太伤人品,陆芝做不出这种勾当。

    齐廷济起身时,摸出一颗谷雨钱,对那掌柜说道:“去与酒泉宗说一声,阿良在这边欠下的酒债,我帮忙还了。”

    陆芝笑道:“万一这点钱不够还债,岂不是尴尬?”

    齐廷济说道:“多不退少不补。”

    随后两位剑修联袂赶赴下一座山市,位于曳落河水域那条无定河之畔的一座山头,山脚处建造有一座几乎没什么香火的祠庙,山神祠都没敢建在视野开阔的山顶,由此可见,这曳落河辖境之内,山水神灵之间的地位差别。

    两人一现身,就看到了一幅奇异画卷,大水高悬,映照得万里山河碧绿一片,空中水网交错,就像一棵参天大树倒塌,数百条枝干一同匍匐横地,而每一条离开河床水道,被拽在空中蔓延开来的各色“枝蔓”,都是一条条曳落河支流。

    齐廷济御剑升空,举目远眺,视线顺着那条主河道的曳落河,只见那旧王座大妖绯妃,并未现出妖族真身,她只是凭借坐镇小天地和水法本命神通,祭出了一尊看似不输那莲花冠道人高度的万丈法相,绯妃那法相,双脚所立位置,是两座相距颇远的曳落河水府建筑,被她踩穿两座屋脊,脚边废墟,分别碎了一地的明黄、碧绿两色琉璃瓦。

    绯妃此时双膝微曲,伸手拽住那条悬空的曳落河,身躯后仰。

    她是年轻女子容貌,一双猩红眼眸,身上法袍名为“水脉”,那数千条经纬丝线,皆是被她炼化的条条江河,既有蛮荒天下的,也有她在桐叶洲那边的进补。一只白如凝脂的手腕,系有一串金色手镯,以数十颗蛟龙之属本命宝珠炼化而成,荡漾起一圈圈碧绿涟漪,如一枚枚神灵宝相圆环。她脚上一双绣鞋,鞋尖处翘缀有两颗硕大骊珠,此刻骊珠正与那道人法相疯狂争抢水运,稳固曳落河水运。

    在蛮荒天下某些大道之争,极其残酷,就是小鱼吃虾米,大鱼再来吃小鱼,吃得一干二净,位于大道之巅的修士,最好是身后一条登山大道,再没有半个行路者,至多是在半山腰那边有些构不成威胁的存在,然后只在山脚处密密麻麻簇拥起来,饿了,就下趟山,吃饱了再炼化为自身的大道气运。

    以前是仰止和绯妃平分蛮荒八成水运,结果谁都未能合道跻身十四境,双方在飞升境巅峰停滞数千年之久。

    悬空一条条江河被双方扯得当场崩碎,大雨滂沱,大地上处处洪涝成灾。

    但是每条落地之水,水运都已经被双方瓜分殆尽,分别涌入道人袖袍内和绯妃鞋尖处。

    陆芝来到齐廷济身边,说道:“这么一比较,我们剑修打架,确实不够好看。”

    齐廷济打趣道:“怎么像是乡野间的

    田垄抢水?”

    陆芝点头道:“难怪咱们隐官大人这么拿手,敢情是重操旧业了。”

    绯妃大怒道:“陈平安,我跟你有仇?非要来曳落河找麻烦?!”

    若是换成一位剑气长城剑修的问剑,哪怕是董三更之流的刻字老剑仙,即便出剑凌厉,曳落河水运终究折损有数,哪怕百余条江河被剑气搅乱切碎,可毕竟剑修带不走水运,至多是让绯妃消磨数百年道行,拖延她的破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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