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避开凤山,后来凤山故意询问要不要再寄一封信去落魄山,催催陈平安,老人就吹胡子瞪眼睛,说求他来啊,爱来不来,不稀罕。不过这段时日,老人都不再喝酒,就像在攒着。

    陈平安问道:“嫂子是刚刚从湟河水府那边赶来?会不会耽搁正事?”

    柳倩摇头笑道:“不耽搁。竟陵与湟河关系不错,这次河神娶亲,凤山和我就去那边帮忙接待客人,方才听到了陈公子的心声,我就先回,以山雀传信爷爷,凤山当下也已经动身,他直接去宅子那边,免得绕路,让爷爷久等。”

    柳倩之所以挑选此地建造祠庙,其中一个原因,宋雨烧与那湟河水神是故交好友,双方投缘,远亲不如近邻。

    陈平安抱拳道:“那就有请嫂子带路。”

    柳倩率先御风远游,陈平安和宁姚跟随其后,宅子离着祠庙还有百里山路,宋雨烧金盆洗手后,退隐山林,以至于这么多年,偶尔去江湖散心,都不再佩剑,更不会翻老黄历再出门了。

    三人身形落在宅子门口,相较于以往那座青松郡的武林圣地剑水山庄,眼前这栋宅子可谓寒酸,门口站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双手负后,身形微微佝偻,眯眼而笑。

    陈平安手腕一拧,手中多出一把竹黄剑鞘,高高举起,轻轻抛给老人。

    宋雨烧一愣,伸手接住剑鞘,疑惑道:“小子,怎么取回的?买,借,抢?”

    说到最后,老人自顾自大笑起来,管他娘的,这个小瓜皮不都是取回了剑鞘?

    陈平安快步向前,微笑道:“按照江湖规矩,让人怎么拿走怎么归还。”

    宋雨烧有些忧心,“二十多年前,那厮就是个远游境宗师,早年看他那份睥睨气魄,不像是个短命鬼,武道前程肯定还要往上走一走,你小子没事吧?”

    看得出来,陈平安当下有些伤势,莫不是就为了把剑鞘,受伤了?如此作为,太不划算。

    那条气势汹汹的过江龙,随便一个摆头甩尾,对于梳水、彩衣在内十数国的江湖而言,就是一阵阵惊涛骇浪。

    陈平安笑道:“他叫马癯仙,是中土大端武夫,还是个领军大将,我去问拳时,他是九境瓶颈。”

    柳倩脸色微白。

    哪怕已经知道陈平安是剑气长城的末代隐官,还是那数座天下的年轻十人之一,可当她一听说那人是九境瓶颈武夫,柳倩还是心惊胆战。

    宋雨烧攥紧手中竹剑鞘,问道:“问拳很是凶险?”

    陈平安摇摇头,轻声道:“我身上这点伤势,是跟别人切磋,跟马癯仙那场问拳没关系,半点不凶险。”

    宋雨烧瞪眼道:“口气这么大,你怎么不干脆跟曹慈打一架啊?”

    陈平安点点头,眨眨眼,“就是跟曹慈打的。”

    反正今天我就是奔着喝酒来的。再说了,劝酒一事,谁高谁低,如今可不好说。

    宋雨烧一时语噎,干脆不搭理这小子,做了牛气哄哄的事情,偏要云淡风轻说出口,像极了老人年轻那会儿的自己,宋雨烧转头笑望向那个女子,“宁姚?”

    宁姚抱拳道:“晚辈宁姚,见过宋爷爷。”

    宋雨烧抱拳还礼,然后抚须而笑,斜瞥某人,“你这瓜怂,倒是好福气。”

    一起进了宅子,柳倩取出了酒水,端上了几碟佐酒菜,宁姚和柳倩各自与宋雨烧、陈平安敬酒过后,就离开酒桌,让两人单独喝酒。

    宋凤山还在赶来的路上,因为还只是一位七境武夫,无法御风远游,自然不如身为一地山神的妻子柳倩这般来去如风。

    宋雨烧着一手持酒碗,一手屈指,轻弹横放桌上的那把竹黄剑鞘,感慨道:“你小子说的轻巧随便,不过我知道此事有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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