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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见着陈清都皆如鼠见猫的化外天魔,这次非但没有恢复白发童子的相貌,反而问道:“陈清都,你我约定到底作不作数?我到底能不能离开剑气长城!”

    老聋儿倒是不意外。

    陈清都没那闲情逸致,圈养一头化外天魔闹着玩。

    果不其然,陈清都说道:“你可以换个境界高的,比如侯长君,或者干脆找个天生皮囊出众的,比如老聋儿挑中的弟子。至于能不能活着离开?别问我。”

    捻芯哑然失笑。最后三字,好熟悉的措辞。

    老聋儿有些脸色难看,倒是不敢质疑陈清都的决定,只是后悔与陈平安的那桩买卖,做得早了些。

    霜降摇头。

    陈清都笑问道:“给脸不要脸是吧?”

    霜降默然。

    陈清都转头望向陈平安。

    陈平安说道:“我一个下五境修士,既要缝衣,结果还需要与一位飞升境的化外天魔勾心斗角,老大剑仙你没理由袖手旁观。”

    捻芯觉得这次年轻隐官又得遭殃了。

    不曾想陈清都笑着点头道:“总算晓得主动伸手讨要一次了,难得。”

    浩然天下的陈平安,事事求己不外求,陈清都懒得管。

    可既然当了剑气长城的隐官,不多求他陈清都几件事,当他这位老大剑仙是摆设吗?

    ————

    倒悬山,米裕求着邵云岩带他去那黄粱铺子,喝一喝那鼎鼎大名的忘忧酒。

    不曾想好不容易等到邵云岩点头答应下来,纳兰彩焕说也要跟着一起,坐享其成。

    三人进了那座酒铺,邵云岩发现老掌柜和年轻伙计之外,比起上次,多出了个年轻容貌的女子,姿色算不得如何出彩,她正趴在桌上发呆,酒桌上搁放了一摞书籍,手边摊开一本,覆在桌上。伙计许甲坐在自家小姐一旁,陪着发呆。

    邵云岩记得第一次来铺子喝酒,女子依稀是这般模样,如今还是差不多。女子修道,驻颜有术,是大诱惑。

    米裕落座后,取了酒便痛饮,喝了个酩酊大醉,倒是没说什么醉酒话,有些失魂落魄。

    纳兰彩焕小口抿酒,眼神恍惚,似乎勾起了伤心事。

    老掌柜在逗弄那只碧玉笼中的武雀,笑道:“拆猿蹂府,搬走梅花园子,如今就连水精宫那边也不消停,云签仙师有意要带人北游选址,开辟府邸,雨龙宗宗主亲临倒悬山,师姐妹两个,闹得很不愉快。都是你们那位新任隐官大人的功劳吧?”

    邵云岩笑着点头,“隐官大人还是心善。换成是我,就不蹚这浑水了。凡夫俗子,不知命理也就罢了,修道之人,还不晓得自求多福,半点不想着趋吉避凶,岂不是死有余辜。”

    黄粱福地饮酒,言语无忌讳。

    米裕踉跄起身,走到那堵墙壁之下,“拿笔来!”

    许甲起身送去一支笔,醉醺醺的米裕抹了把脸,写下一句,大夜点灯,小梦思乡,被莺呼起,一枕黄粱。

    纳兰彩焕也走去,跟着写了一句,亲近之人,最难相处得体。

    邵云岩转头瞥了眼墙上的落笔内容,男女两位剑修的性情差异,由此可见。一个花团锦簇,一个务实。

    那女子突然抬起头,与纳兰彩焕问道:“如今你们剑气长城戒备森严,我去不得南边城池,那个阿良如何了?”

    纳兰彩焕落座原位,笑道:“还能如何,老样子。”

    女子哀怨不已,一双秋水长眸,如春水池塘装满了情愁,“都回了剑气长城,也不知道来找我喝酒,有我在铺子,好歹喝酒不花钱啊。亏得我从白纸福地赶回倒悬山,如今连一面都没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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