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剑传信徐颠所在宗门,连同一幅男子画像,向徐颠兴师问罪,追问此人根脚与下落。

    徐颠一头雾水,遭了一场无妄之灾的剑道天才,赶紧回信鹿角宫,说自己根本不认识画上男子。

    结果徐颠所在宗门一位经常嬉戏人间的老祖师,虽说貌若稚童,一身修为早已返璞归真,事实上比鹿角宫宫主的修为还要高些,他得知此事后,风驰电掣,亲自御剑跑了一趟鹿角宫,说徐颠不认识,我认识啊,我与阿良老弟那是换命的好哥们。

    外人只知这位远道而来的老前辈下山之时,一手覆红肿脸颊,骂骂咧咧,一直在碎嘴着妈了个巴子的,在离开鹿角宫山门后,高声喊了一句,阿良你欠我一顿酒。

    在郭竹酒和宋高元离开后,陈平安与阿良说了一些自己的山水故事,零零散散的,想到了什么就聊什么。

    第一次游历剑气长城,乘坐老龙城渡船桂花岛,途径蛟龙沟,差点死了,是大师兄左右出剑破了死局。

    与同龄人曹慈的三场问拳,连输三场,输得毫无还手之力。

    在桐叶洲误入藕花福地,走了一场结结实实的江湖,收了曹晴朗和裴钱当学生弟子,可其实不知道如何传授学问给曹晴朗,也担心裴钱太着急长大。

    前些年与叠嶂一起经营了一家酒铺,卖那竹海洞天酒,生意不错,比坐庄来钱慢,但是细水长流。谁都不信那些酒水与青神山当真有关,所以阿良你得帮着铺子说几句良心话。你与青神山夫人是熟人,我们又是朋友,我这酒水怎么就与竹海洞天没关系了?

    倒悬山那座捉放亭,被道老二捉了又放的那头大妖,依附在一个名叫边境的年轻剑修身上,被隐官一脉揪了出来,斩杀于海上。

    如今的落魄山,不但有了竹楼,按照约定取的名字,还在霁sè峰有了一座开山立派的祖师堂,阿良你以后一定要去看看。

    两人走过一条条大街小巷。

    阿良每一处都熟门熟路,听着年轻人的故事,阿良多是在听,偶尔问些好感兴趣的问题,比如那个太平山女冠黄庭,与那个大泉王朝的姚近之,哪个更好看些。

    陈平安笑着说,都好看,可在我眼中,她们加在一起,都不如宁姚好看。

    阿良说宁丫头又不在这里,你小子与我说句男人言语,陈平安环顾四周,不过思量一番,嘿嘿一笑,还是没说什么。

    战事停歇,城内酒铺生意就好。

    这一路上,遇到了阿良与年轻隐官,与他们双方各自相熟的某些剑修,都没怎么打招呼,最多就是点个头意思意思。

    认识阿良的,未必愿意与年轻隐官打交道,是陈平安酒铺老主顾的,却未必敢与阿良言语。

    虽然两个外乡人,共同点很多,但是在剑气长城的本土剑修眼中,狗日的阿良与狗日的二掌柜,像也不像

    阿良没有去叠嶂酒铺那边喝酒,却带着陈平安在一处街角酒肆落座。

    人满为患。

    因为沽酒妇人美姿容。

    是位本命飞剑早早毁坏了的妇人。

    见着了阿良,妇人十分热络,亲自端酒上桌,狠狠剐了眼男人,埋怨了一句死没良心的。

    然后妇人与年轻隐官笑脸嫣然,言语很不见外,“呦,这不是咱们二掌柜嘛,自家酒水喝腻歪了,换换口味?遇见了好看的女子,一拳就倒,真不成。”

    陈平安一阵头大,只能微笑不语。

    阿良端起酒碗,与陈平安磕碰了一下,然后没来由感慨道:“年少时看杂书,在书上曾经见过一句警世名言,穗大者低头多,只是不走江湖,到底感悟不深,只有真正走过江湖,才知道饱满谷穗自低头,的确是金玉良言。”

    陈平安神sè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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