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开的门,意外之喜,得了两坛酒,便不小心一个人看大门、嘴上没个把门,热情喊了声东山老弟。崔东山脸上笑眯眯,嘴上喊了声纳兰爷爷,心想这位纳兰老哥真是上了岁数不记打,又欠收拾了不是。先前自己言语,不过是让白嬷嬷心里边稍稍别扭,这一次可就是要对纳兰老哥你下狠手出重拳了,打是亲骂是爱,好好收下,乖乖受着。

    为了不给纳兰夜行亡羊补牢的机会,崔东山与先生跨过宁府大门后,轻声笑道:“辛苦那位洛衫姐姐的亲自护送了。”

    陈平安说道:“职责所在,无需惦记。”

    崔东山抖了抖袖子,“当然。学生只是心中忐忑,今日这番行头,入不入得洛衫姐姐的法眼。”

    纳兰夜行笑道:“东山啊,你是难得一见的风流少年郎,洛衫剑仙一定会记住的。”

    崔东山点头道:“是啊是啊。”

    演武场芥子小天地那边,裴钱在被白嬷嬷喂拳。

    陈平安没有旁观,不忍心去看。

    陈平安自己练拳,被十境武夫无论如何喂拳,再惨也没什么,只是独独见不得弟子被人如此喂拳。

    真正的原因,则是陈平安害怕自己多看几眼,以后裴钱万一犯了错,便不忍心苛责,会少讲几分道理。

    毕竟在书简湖那些年,陈平安便已经吃够了自己这条心路脉络的苦头。

    与他人撇清关系,再难也不难,唯独自己与昨日自己撇清关系,千难万难,登天之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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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官大人的城外一处避暑行宫。

    隐官大人站在椅子上,她双手揪着两根羊角辫儿,椅子悬空,俯瞰而去,她视野所及,也是一幅城池地图,更加庞大且仔细,便是太象街在内一座座豪宅府邸的私人花园、亭台楼榭,都一览无余。

    只不过如今地图上,是一条条以朱笔描绘而出的路线,鲜红路线,一端在宁府,另外一端并不定数,最多是叠嶂酒铺,以及那处街巷拐角处,说书先生的小板凳摆放位置,其次是剑气长城左右练剑处,其余一些屈指可数的痕迹,反正是二掌柜走到哪里,便有人在地图上画到哪里。

    庞元济曾经问过,“陈平安又不是妖族奸细,师父为何如此在意他的路线。”

    隐官大人回了一句,“没架打,没酒喝,师父很无聊啊。”

    庞元济便不再多问了,因为师父这个道理,很有道理。

    按照他师父的说法,隐官一脉,在剑气长城的历史上,传承到了她手上,哪怕做得不算订好,但绝对是合格了的,不但合格,还多做了太多太多的额外事,功劳真不算小了,老大剑仙还那么挑她的刺,真是欺负人,能者多劳,也不是这么个劳碌命啊。

    女子剑仙洛衫,还是身穿一件圆领锦袍,不过换了颜色,样式依旧,且依然头顶簪花。

    在剑气长城,隐官一脉的洛衫,与那城头上荡秋千的失心疯女子周澄,姿容都算是极其出彩的了。

    洛衫到了避暑行宫的大堂,持笔再画出一条朱红颜色的路线。

    竹庵剑仙皱眉道:“这次怎么带着崔东山,去了陶文住处?所求为何?”

    洛衫说道:“你问我?那我是去问陈平安?还是那个崔东山?”

    竹庵剑仙哦了一声,“想去就去吧,我又不拦着。”

    洛衫一瞪眼。

    竹庵浑然不觉。

    隐官大人说道:“应该是劝陶文多挣钱别寻死吧。这个二掌柜,心肠还是太软,难怪我一眼看到,便喜欢不起来。”

    隐官大人扭动着羊角辫,撇撇嘴,“咱们这位二掌柜,可能还是看得少了,时日太短,若是看久了,还能留下这副心肠,我就真要佩服佩服了。可惜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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