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世人行事如那积水成河,河水即可灌溉田地,惠泽万民,也会不小心泛滥成灾,兴许一场决堤洪涝,就要淹死无数,转瞬之间,功过转换,让人措手不及。夫子既然上山修行,还是要多加注意。当然了,小神位卑言轻,谈不上任何眼界,还希望夫子不要被小神这些言语,扰乱心境,不然小神罪莫大焉。”

    陈平安再次致谢。

    陈平安回到了客栈,点燃桌上灯火,抄写那一页即一部的佛家经书,用以静心。

    停笔之后,收起纸笔和那一页经书。

    天微微亮。

    陈平安吹灭灯火,站在窗口。

    山水神祇的大道规矩,若是细究之后,就会发现其实与儒家订立的规矩,偏差颇多,并不绝对符合世俗意义上的好坏善恶。

    在山上渐次登高,越来越像一个修道之人,这是必须要走的道路。

    这就像每个人都会长大。

    陈平安其实心情不错。

    走过了那么多的山山水水,积攒了那么多的大小物件,家当满满。

    以后的落魄山,让陈平安充满了期待。

    一枝独秀不是春,满园花开,那才是陈平安最希望看到的美好景象。

    陈平安离开了郡城,继续行走于芙蕖国版图。

    没有了玉簪子,也没有了斗笠,只是背着竹箱,青衫竹杖,独自远游。

    这天在一座水畔祠庙,陈平安入庙敬香之后,在祠庙后殿看到了一棵千年古柏,需要七八个青壮汉子才能合抱起来,荫覆半座广场,树旁矗立有一块石碑,是芙蕖国文豪撰写内容,当地官府重金聘请名匠铭刻而成,虽然算是新碑,却极富古韵。看过了碑文,才知道这棵古柏历经多次兵燹事变,岁月苍苍,依旧屹立。

    陈平安喜欢碑文的文字内容,便摘下绿竹书箱,拿出纸笔砚墨,以竹箱作书案,一字一字抄录碑文。

    碑文内容繁多,陈平安抄写得又一丝不苟,不知不觉,就已经入夜。

    祠庙有夜禁,庙祝非但没有赶人,反而与祠庙小童一起端来两条几凳,放在古碑左右,点燃灯盏,帮着照亮庙中古碑,灯火有素纱笼罩在外,素雅却精巧,以防风吹灯灭。

    陈平安在见到这一幕后,赶紧停笔起身,作揖致谢。

    老庙祝笑着摆手,示意客人只管抄录碑文,还说祠庙有屋舍可供香客下榻过夜。

    老人吩咐了小童一声,后者便手持钥匙,蹲在一旁打瞌睡。

    小童实在无聊,便在那人身后看着抄录碑文,字嘛,不好不坏,就是抄得认真,写得端正,真瞧不出有多好。他曾经去别处祠庙游玩,比起自家祠庙那是风光多了,多有士林文人的题壁,那才叫一个比一个飘逸,尤其是一位文豪醉酒持杯,写了一墙草书,真真正正让人看得心神摇曳,虽是草书题壁,却被芙蕖国文坛誉为一幅老蛟布雨图。

    眼前这位年轻青衫儒士的字,不咋的,很一般。

    陈平安抄完碑文后,收拾好竹箱,重新背好,去客舍入住,至于如何表达谢意,思来想去,就只能在明天离去的时候,多捐一些香油钱。

    小童哈欠不断,都快要觉得自己耳朵里爬进了瞌睡虫,不过倒也不会埋怨那个客人太磨蹭,祠庙多石刻和题壁,所以这边经常有读书人来此抄书,小童年岁不大,但是经验老道,庙祝爷爷脾气又怪,对读书人一向尊崇优待,听庙里几个师兄说,在庙祝爷爷这一生当中,不知道接待了多少进京赶考或是游览山水的读书人,可惜祠庙风水平平,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哪位读书人金榜题名,成了芙蕖国高官,别处祠庙,哪座没出过一两位仕途顺遂后为祠庙扬名的读书老爷。

    陈平安走入廊道中,驻足不前,回首望去。

    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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