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份,当时我误以为只是一副无法修复的破败甘露甲,很低的价格就买下来,后来才知道是神人承露甲的八副祖宗甲丸之一,还给一个朋友修好了。跟崔东山在青鸾国那边遇上后,关于此事,崔东山说不要送你这么贵的东西,交情没好到那份上,说不定还要被你误会有所企图。我觉得挺有道理,就想着大不了先存着,哪天我们成了真正的朋友,再送你不迟。所以今天先送你这个,接着。”

    谢谢转过头,伸手接住一件雕琢精美的羊脂美玉小把件,是那白牛衔灵芝。

    陈平安笑道:“是当时倒悬山灵芝斋赠送的小彩头,别嫌弃。”

    谢谢笑道:“你是在暗示我,只要跟你陈平安成了朋友,就能拿到手一件价值连城的兵家重器?”

    陈平安笑着不说话。

    谢谢攥着那质感温润细腻的玉把件,自顾自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陈平安举起养剑葫,忍住笑,“谢谢了啊。”

    谢谢瞥了眼陈平安,“呦,走了没几年功夫,还学会油嘴滑舌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陈平安别好养剑葫在腰间,双手笼袖,感慨道:“那次李槐给外人欺负,你,林守一和于禄,都很仗义,我听说后,真的很高兴。所以我说了那件甘露甲西嶽的事情,不是跟你显摆什么,而是真的很希望有一天,我能跟你谢谢成为朋友。我其实也有私心,就算我们做不成朋友,我也希望你能够跟小宝瓶,还有李槐,成为要好的朋友,以后可以在书院多照顾他们。”

    还有一点原因,陈平安说不出口。

    不管其中有多少弯弯道道,陈平安如今终究是崔东山名义上的先生,很有管教无方的嫌疑。

    崔东山将谢谢收为贴身婢女,怎么看都是在祸害谢谢这位曾经卢氏王朝的修道天才。

    只是世事复杂,许多看似好心的一厢情愿,反而会办坏事。

    别人的一些伤疤不去碰,相安无事。

    一揭开,鲜血淋漓。

    陈平安坐在台阶底部,穿着靴子。

    谢谢轻声道:“我就不送了。”

    陈平安摆摆手,“不用。”

    陈平安走后,谢谢没来由掩嘴而笑。

    不知为何,总觉得那人像是偷腥的猫儿,大半夜溜回家,免得家中母老虎发威。

    当然这只是谢谢一个很莫名其妙的想法。

    女人心海底针。

    只能说明谢谢当下心情不错。

    谢谢抬起手,将那只白牛衔灵芝玉把件高高举起。

    还挺好看。

    ————

    陈平安离开这处书院数一数二的风水宝地,于禄一人独住学舍,虽然此刻屋内已经熄灯,陈平安敲门敲得没有犹豫。

    于禄很快随便踩着靴子来开门,笑道:“稀客稀客。”

    于禄率先转身去点灯,陈平安帮着关上门,两人对坐。

    于禄屋内,除了一些学舍早就为书院学子准备的物件,此外可谓空无一物。

    这就是于禄。

    好似心头没有任何挂碍。

    身为一个大王朝的太子殿下,亡国之后,依旧与世无争,哪怕是面对罪魁祸首之一的崔东山,一样没有像刻骨之恨的谢谢那样。

    这一点,于禄跟豪阀出身的武疯子朱敛,有些相似。

    陈平安当年在赶往大隋书院的路途中,多是他和于禄两人轮流守夜,一个前半夜一个后半夜,若是守前半夜的人没有睡意,在篝火旁坐着,其实也没有什么话好聊,经常是陈平安练习立桩剑炉或是六步走桩,若是立桩,于禄就自顾自发呆,若是走桩,于禄就看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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