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的句子,实在想不出,随便写点心里话就行了,不用这么紧张,就跟平时抄书一样。”

    看着陈平安的笑容,裴钱稍稍心安,深呼吸一口气,接了毛笔,然后扬起脑袋,看了看这堵雪白墙壁,总觉得好可怕,于是视线不断下移,最后缓缓蹲下身,她竟是打算在墙根那边写字?又没有她最害怕的妖魔鬼怪,也没有一物降一物的崔东山在场,裴钱露怯到这个地步,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稀罕事了。

    陈平安想起少年时的一件旧事,那是他和刘羡阳,还有小鼻涕虫顾璨,一起去那座小庙用木炭写字,刘羡阳和顾璨为了跟其它名字较劲,两人为此想了无数法子,最后还是偷了一户人家的梯子,一路飞奔扛着离开小镇,过了石拱桥到那小庙,架起梯子,这才将三人的名字写在了小庙墙壁上的最高处。是刘羡阳在骑龙巷一户人家偷来的梯子,顾璨从自家偷的木炭,最后陈平安扶住梯子,刘羡阳写得最大,顾璨不会写字,还是陈平安帮他写的,那个璨字,是陈平安跟邻居稚圭讨教来的,才知道怎么写。

    于是陈平安笑着扯住她的耳朵,把她拎起来,然后蹲下身,让她骑在自己脖子上,“写在最高处,一样没人看得见。”

    裴钱手持毛笔,坐在陈平安脖子上,一手挠头,久久不敢下笔,陈平安也不催促。

    朱敛坏笑道:“裴大女侠你就写铁骨铮铮墙头草、见风使舵赔钱货得嘞,多应景,还实在。跟我送你那本游侠演义上的江湖豪侠,砍杀了恶人之后,都要大呼一声某某某在此,是一个道理。一定可以声名远播,名震江湖。说不定咱们到了青鸾国京城,人人见着你都要抱拳尊称一声裴女侠,岂不是一桩美谈?”

    裴钱转过头,皱着小脸,“朱敛你再这样,再这样,我就……哭给你看啊!”

    陈平安抬腿踹了朱敛一脚,笑骂道:“为老不尊,就知道欺负裴钱。”

    朱敛哈哈大笑,点头道:“少爷发话,老奴就放她一马,这家伙每次吃得肚儿滚圆还挑三拣四,老奴气不过。”

    石柔有些受不了这一老一小。

    比如之前偶尔离开官道大路,跋山涉水路过些山野村落,遇上了土狗狂吠他们陌生人,这个叫裴钱的丫头,就会手持行山杖,飞奔过去就是一通疯魔剑法,尘土飞扬,人比狗跑得还快。

    老色胚朱敛会无聊到帮着小女孩拦路堵截,截下夹尾巴趴地的土狗后,裴钱蹲着按住狗头,瞪眼问道:“小老弟,怎么回事?还凶不凶了?快跟裴女侠道歉,不然打你狗头啊……”

    然后村民和孩童看见了,骂骂咧咧跑来,陈平安带头脚底抹油,一行人就开始跟着跑路。

    石柔不明白,这有意思吗?

    但是那个平时挺正儿八经一人的陈平安,似乎还……跑得很欢快?

    不提裴钱那个孩子,你们一个崔大魔头的先生,一个远游境武夫大宗师,不害臊啊?

    还有在河边路上遇见只大白鹅,老色胚就怂恿裴钱去过过招,结果裴钱给追得哇哇叫,屁股被啄了好多下,满头大汗跑到陈平安身边,感慨一句太厉害了,根本打不过。陈平安那会儿笑得可不比朱敛少。

    石柔一直觉得自己跟这三人,格格不入。

    甚至会觉得,自己是不是跟在崔东山身边,会更好?

    这会儿裴钱总算开始提笔写字,只是墙壁题字与纸上抄书是两回事,第一笔,那一横就歪歪扭扭了,裴钱倒抽一口冷气,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苦兮兮咬着牙,写完四个字,“天地合气”,只是写了半句话后,她身体微微后仰,怎么看怎么滑稽,简直就没有平时抄书一半的一半功力,她不用去看朱敛,就知道这个老厨子在偷着乐呵,取笑她的下笔只有鬼没有神。

    裴钱犹犹豫豫,干脆就将那半句话晾在一边。

    笔锋稍稍往下挪了挪,蘸了蘸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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