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座小小的崭新坟头,小坟包上还有用小石块压着的几张鲜红挂纸。

    佝偻汉子蹲在坟头前,烧了一本书,然后在坟前摆出十盏小油灯,里边灯油漆黑,散发出丝丝缕缕的阴煞气息,只是却无灯芯。

    这如何点灯?

    一尊阴神凭空出现,对着那些油灯一次次弹指,十盏油灯依次点亮,细看之下,寸余高的灯芯极其古怪骇人,竟是人形模样的一缕青烟,面容狰狞扭曲,像是在承受着神魂灼烧、如肌肉点点滴滴融为灯油的莫大苦难痛楚。

    十盏灯的灯芯,分别是某个人的三魂七魄。

    肉身犹在。

    魂魄却已经被这尊阴神以歹毒术法一一拘押而来。

    汉子对此无动于衷,只是蹲在那边,对坟头轻声说道:“怕你瞧着觉得渗人,会害怕,我等灯灭了再走。”

    夜色中,孙氏祖宅那边,孙嘉树独自一人,沿着河岸独自散步。

    孙家老祖哪怕已是元婴地仙,这些天依然长吁短叹,悔恨不已。

    反而是孙嘉树安慰老祖宗,这等福缘,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就只当是孙家确实没有这种偏财运好了。

    一位面如冠玉的年轻公子哥出现在孙嘉树身边,无声无息,即便是孙氏老祖和三位金丹供奉,都没有察觉到丝毫的气机涟漪。

    孙嘉树见到这位之前帮他解开心结的高人,立即作揖道:“拜见范先生。”

    那次设计陈平安一事,孙嘉树不但差点与陈平安结仇为敌,还差点失去了刘灞桥这么个至交好友。

    正是眼前这位不知年龄是几百岁?一千岁的世外高人,找到了失魂落魄的孙嘉树,说了一番言语,指点迷津,让孙嘉树茅舍顿开。

    “走在路上,还算颇有建树,就只是给某颗石头绊了一下,狠狠摔了一跤,吃了苦头,这就能说明你走错了道路?”

    “陈平安走的大道很好,就能说明你孙嘉树所走之路,不好?非此即彼,如此幼稚,还打什么算盘,做什么生意?”

    “别人的大道再好,那也是别人的道路,不妨埋头做事,但问耕耘莫问收获,偶尔抬头,左右看两眼其它路上的人物风光,就够了。”

    金玉良言,千金难买。

    那个看面相比孙嘉树还要年轻的“高人”,只说自己姓范,却与老龙城范氏几乎没有关系。

    孙嘉树凭借直觉,对此深信不疑。

    此人微笑道:“老龙城接下来其实就只有三家了,苻畦,或者说是那个王朱的苻家,范峻茂,也可以说成是老神君的范家,最后一家,你们孙家占一半,其余丁方侯加在一起,大致占一半。此次北上,任重道远,再接再厉。”

    孙嘉树点头道:“我孙家一定不会错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那人笑了笑,“千载难逢?不止哦。”

    孙嘉树有些怔怔出神,除了咀嚼这句话的深意,还想到了那天暗中为陈平安送行。

    那个身穿白袍、背负长剑的年轻人,在渡船升空后,似乎才从人流后方看到了自己。

    他非但没有视而不见,竟是抱拳辞别,最后高高抬起手臂,伸出了大拇指。

    孙嘉树,微微一笑。

    那会儿是如此,这会儿也是如此。

    一个新兴崛起的王朝皇宫内。

    有一对师徒走在两堵高大墙壁之间,容貌俊美的白衣年轻人,伸出手指,在墙壁上抹过。

    他身边的女子,身材高大,却不会给人丝毫不协调、笨重之感。

    行走之间,她没有气息。

    没有练气士那种天人合一的清灵气象,没有纯粹武夫的宗师气势,甚至没有常人的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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