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平安问道:“你爹娘呢?”

    枯瘦小女孩嗑着瓜子,笑道:“早死啦,我不是京城人,离着这边有好几千里远哩,家乡遭了瘟疫,我那会儿还小,跟着爹娘逃难,娘亲死在了路上,爹带着我到了这边,京城里的官老爷们还不错,在城外搭了好多粥铺,我爹是喝了一大碗粥后,才死的。”

    陈平安又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她吃完了瓜子,伸出两只手掌,勾起一根小拇指,晃了晃,“九岁啦。”

    陈平安不再说话。

    她哈哈笑了几声,“我看着是不像九岁,对吧?没法子,饿的,个子长不高。上回你看到送我小雪人的人没,她才六岁多呢,个子就比我还要高一些了,这院子里的小夫子,那个曹晴朗,岁数也比我小呢。”

    陈平安轻轻摇晃蒲扇,显得无动于衷,冷漠无情。

    小女孩其实一直在打量陈平安的脸色和眼神,见他这幅模样,她在肚子里腹诽不已,有钱人,果然没一个是好东西!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死活,明明是个很厉害的大人物,手指缝里漏出一点银子,就能让她过上好日子了,偏偏就是不肯。

    她已经九岁,却瘦小得像是五六岁的孩子,陈平安之所以并没有觉得奇怪,因为他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一直到离开泥瓶巷和小镇,去了姚老头的龙窑当学徒,个头才开始窜上去,在那之前,陈平安比同龄人要矮半个脑袋。

    陈平安今天就一直没有摘下痴心和停雪,于是哪怕坐在小板凳上,还是很有威严。

    这才是让今夜小女孩一直特别老实本分的原因。

    蒲扇摇晃,清风阵阵,陈平安问道:“你偷走那些书,卖了多少钱?”

    她皱着脸,想要挤出一些眼泪,可是做不到,只好抬起一只手掌,带着哭腔喊冤道:“我真没有偷书,我可以发誓,要是说了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陈平安笑问道:“你说了谎,是谁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好像没说清楚。”

    她脸色微变,干笑道:“当然是我啊,还能是谁?”

    陈平安点点头,“那么你是谁?姓什么名什么?”

    小女孩弯腰低头,用手指拨弄着那堆瓜子壳,“有个姓,还没名字呢,爹娘走得早,来不及给我取名。”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笑脸灿烂道:“不过爹跟我说过,咱们家里祖上有钱得很,出过很大很大的官,管着好几千人哩。”

    陈平安停下蒲扇,晃了晃酒葫芦,“想不想爹娘?”

    她脱口而出道:“想他们做什么,模样都记不得了。”

    大概是觉得这么说,会不讨喜,她立即改口道:“其实还是很想的,这不我就经常做梦梦到他们,可惜还是瞧不清他们的样子,每次梦到他们,我早上醒过来的时候,都一脸眼泪呢,可伤心啦。”

    陈平安转头望向她。

    小女孩又伸出手掌,“我发誓!”

    陈平安问道:“你真不怕有老天爷啊?”

    小女孩有些恼火,但是不敢顶撞这个家伙,赶紧低下头,嘟囔道:“有个屁的老天爷。”

    陈平安站起身,放下蒲扇,走出院子,有一人站在街巷拐角处。

    那人头顶银色莲花冠,稚童容貌和身高,斜背着一把长剑。

    陈平安走到拐角处,那人已经退到街对面,算是表明一种态度,并非登门寻衅,而是有事相商。

    陈平安对此人印象可不算好。

    俞真意,湖山派掌门,私底下勾结丁婴的所谓正道领袖,雷打不动的天下第二人。

    俞真意微笑道:“我这次折返,回到南苑国京城,是一公一私,公事是想要跟种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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