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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然记起那阮邛是这方天地的主人,身在辖境之内,如皇帝坐了龙椅,那就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因此拥有诸多无法想象的道法神通,青衣小童赶紧摔了自己一耳光,“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圣人老爷打瞌睡,啥都没听到,听到了也莫要怪罪啊……”

    青衣小童又问道:“可这送不送瓶子给阮秀,跟阮圣人喜不喜欢老爷有啥关系?”

    陈平安随口解释道:“我要送瓶子,肯定一股脑都送出去,到时候阮姑娘揣着这么一大堆瓶瓶罐罐回家,多半会被阮师傅发现,我就会更加惹人厌,指不定还会被他误以为居心不良,而且万一阮姑娘和她爹有了争执,终归不太好。”

    粉裙女童恍然点头道:“老爷想得真周到。”

    青衣小童满脸震惊,“老爷,啥叫误以为居心不良,你对那阮秀,不是明摆着居心叵测吗?”

    “瞎扯什么!”

    陈平安一巴掌拍在青衣小童后脑勺上,拍得他一个踉跄跨出门槛,青衣小童顺势跑到院子里,站在院门口那边,转身嬉皮笑脸道:“老爷可别杀人灭口,我保证守口如瓶,比李宝瓶还瓶,比绕梁瓶还瓶!”

    陈平安伸手扶住额头,觉得没脸见人。

    粉裙女童望向院门外的泥瓶巷,再一次觉得自己大开眼界。第一次是感受到龙泉郡的充沛灵气,第二次是亲眼见识到那座落魄山潜在的山岳之资,第三次是看到俊美非凡的魏檗,第四次是走入那栋能够凝聚山水气运的漂亮竹楼。

    现在是第五次,落在粉裙女童的眼帘之中,是一位神采飘逸的读书人,站在光线阴暗的小巷之中,此时此景,宛如朝阳初升。

    那个青衫男人笑眯眯问道:“我家宝瓶怎么了?”

    青衣小童骤然身体紧绷,僵硬转头,看到年轻男人后,左右张望,再无别人,满腹狐疑,眼前这个士子书生,观其气象,平淡无奇啊。

    粉裙女童使劲眨了眨眼,这位成长于芝兰曹氏书楼的火蟒,此刻发现那个读书人,好像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神异,不管怎么看,就只是寻常的士族男子。

    青衣小童吃一堑长一智,哪怕没看出年轻男子的蛛丝马迹,仍是没有信口开河,笑呵呵装傻扮痴,“李宝瓶是我家老爷最要好的朋友,所以我对那位小姑娘可仰慕啦,请问你是?”

    “李大哥,你怎么来了?”

    陈平安已经揭开谜底,生怕青衣小童闹出幺蛾子,走到院门口。

    李希圣略带愧疚道:“我忘记说了,先前送你那些书,书页空白处,多有我个人感悟的注解和疑问,墨批为一些粗浅的注疏心得,朱批则是一些很希望当面询问圣贤的问题。我这趟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些文字你暂时不用管,能不看就别看,看过就算了,千万别因为我的想法,害你曲解了一本书原有的宗旨本义。”

    陈平安点头道:“我记下了。”

    李希圣笑着转头望向青衣小童,轻声道:“开玩笑没关系,但是切记言多必失。世间一个个文字,是有力量的。字眼组合成词,词汇串联成句,语句契合成文章。大道就在其中。”

    青衣小童仰着头目不转睛,盯着这个莫名其妙跑出来的读书人,一肚子冷嘲热讽,就是没有脱口而出,忍得有点辛苦。如果不是在铁匠铺子那边刚刚吃过苦头,青衣小童都想开口询问你这家伙如此好为人师,怎么不去儒家当学宫书院当圣人啊?

    李希圣仿佛一眼看穿了青衣小童的想法,甚至直接听到了他的心声,笑容和煦,耐心解释道:道:“佛家有次第之说,道家有长生桥一阶阶、登天梯一步步的讲法,我们儒家则有循序渐进的规矩,所以我得先参加科举,至于以后能否成为儒家圣人,太过遥远,不敢奢望。”

    青衣小童如丧考妣,不敢再看那个读书人,只是转过头,求助地望向陈平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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