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禄,本就是白衣少年带入队伍的,另当别论。

    陈平安虽然一天到晚比谁都忙碌,除了照顾三人的衣食住行,赶路的时候,需要不断走桩练拳,有空闲的时候,就以立桩剑炉滋养身躯,缝补漏洞。但是陈平安不管是在棋墩山的厮杀之中,还是朱鹿在红烛镇枕头驿内的阴险刺杀,或是遭遇嫁衣女鬼后的身陷险境,以及之后黄庭国的跋山涉水。

    陈平安始终没有忘记一件事,他是在护送李宝瓶三人去往大隋求学。

    今夜在凉亭那边,林守一离开之前,提醒了一句,说崔东山此人,想要从你陈平安身上索取的东西,不一定非是实物,可能是一些很大很空的东西,涉及到修行之人的大道。

    李宝瓶也曾无意间说起过,姓崔的下棋,很厉害,她和林守一最多推算后边几步棋,但是姓崔的可以计算得很深远,远到让她、林守一、谢谢和于禄都无法想象,跟他们这些人下棋的时候,姓崔的很可能在起手的时候,就想到了中盘,甚至是收官。

    陈平安在林守一离开凉亭后,看着那口老井,他就越觉得心结难解。

    陈平安想来想去,非但没有捋清楚脉络,反而脑子里一团乱麻,最后他实在没办法,开始尝试着把所有繁琐复杂的事情都暂且搁置,把一切都倒推回到最开始的地方。

    比如说家乡小镇。

    又比如说第一次见面。

    然后陈平安想起了一个局外人,县令吴鸢。

    有县令就会有官署,而身上那一张张大大小小的形势图,真正的来源,是那座衙署,而不是阮秀姑娘。

    陈平安回到屋子后,开始摊开那些地图,这一看就是整整一个时辰。

    依然找不到确切的真相,但是隐约之间,陈平安看到了一条线。

    这条线在各幅地图加在一起,兴许都不足一丈长度。

    但是这点长度,却让陈平安他们辛辛苦苦走了这么久。

    崔瀺举起双手,“怕了你了。我对天发誓行不行?我崔东山保证不会伤害李宝瓶、李槐、林守一他们三个小屁孩!”

    “崔东山。”

    陈平安犹豫片刻,“你是认真的?”

    崔瀺拍胸脯拍得井口这边都能听到,“相信我一回!”

    就在此时,一个清脆嗓音欢快响起,“小师叔!你果然在这里!”

    有个红棉袄小姑娘一个迅猛冲刺,呼啦啦飞奔到凉亭,一个起跳飞跃,两条纤细胳膊在空中使劲摆动,咚一声,双脚几乎同时落地,笔直站在凉亭外,身体歪来倒去,摇摇晃晃,最后站定,离着老水井还有点距离,小姑娘继续飞奔。

    陈平安张了张嘴巴,啼笑皆非,习惯就好,快步向她走去,问道:“怎么睡不着?”

    李宝瓶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那个谢谢睡觉打呼噜,吵得很。”

    陈平安笑着不说话。

    小姑娘立即老实说道:“好吧,我承认她睡觉不打呼,是我自己做噩梦吓醒了。”

    陈平安转头瞥了眼水井口,收回视线后,笑问道:“做了什么噩梦?”

    李宝瓶摇头道:“我从小就几乎每天都做梦,可醒来后,从来不记得做了什么梦,只记得大概是好梦还是噩梦。”

    陈平安拉着她走回凉亭坐下。

    小姑娘滔滔不绝道:“小师叔,我们离开小镇,走了快有小半年,根据地图显示,咱们路程已经走过大半,时间走得真快啊,比我跑得还要快了,对吧?”

    “唉,大隋如果在咱们宝瓶洲的最南边就好了,我还能跟小师叔看看大海的光景。”

    “小师叔,你说铁符江绣花江的江水就那么大了,那么大海该是多大的水啊?听我大哥说那边有座老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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