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必须要让宝瓶清楚知道,从她们家里走出来的人,做了什么事情。朱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大致清楚了,阿良故意给她设置陷阱的时候,她不单单是犹豫那么简单,而是希望她爹朱河……再一次站出来。如果说在棋墩山,因为她的乱来,让我们都陷入危险,可既然事后大家安然无恙,我可以认为是她救父心切,设身处地去想,未必做得比她更好,所以我虽然心里有气,可绝不会当面埋怨她半句话,但是在枕头驿廊道里,朱鹿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不值得被原谅。我觉得只要别给的好处够多,别说是她的小姐宝瓶,其实谁都会被朱鹿出卖。”

    陈平安有些感伤,“如果她还是这样的性子,总有一天,她爹真的会被她害死的。我不希望朱河这么一个不错的人,活着离开红烛镇后,最后还要死在自己女儿手上。为什么明明有爹,却不知道珍惜呢?”

    林守一脸色冷漠,“你以为世上每个爹娘都很好吗?”

    陈平安语气坚定道:“别人不管,我的爹娘就很好!”

    林守一脸色有些难看,不过陈平安之后的言语,让少年脸色稍稍缓和,“朱河是个好人,但是好像不太会教子女做人,有些事情,既然对错那么明显,为什么不说不教呢?我想不通,林守一,你人很聪明,知道原因吗?”

    林守一有些神色疲惫,“可能是灯下黑吧。不过天底下的父母,不是简简单单一句天下父母心可以一概而论的。陈平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爹娘走得早,有些事情,才不用那么纠结,当然,我没有其他意思,如果话难听了,你别往心里去。”

    陈平安摆摆手,笑道:“当然不会。”

    林守一瞥了眼陈平安的发髻,“簪子就这么没了,不找找?”

    陈平安继续低头打造小书箱,摇头道:“找不到的,你以为我这么贪财的人,这么贵重的东西会自己弄丢吗?”

    林守一突然脸色古怪,“难道阿良说我的名字,应该跟你换一下。”

    陈平安好奇问道:“这里头有说法?”

    林守一已经转移话题,身体微微前倾,对着身为行家的陈平安指手画脚道:“书箱这里能不能做出一点弧度来,否则太方方正正,死板了些,方圆有度更好,远远看着也会舒服。”

    陈平安点头道:“我尽力啊,到时候做出来效果不好,我可就不管了。”

    知道这家伙是说一不二的性格,说不管那就是雷打不动的真不管了,于是其实对小书箱给予很大期望的林守顿时一急了,加快语气,“那怎么行,这些棋墩山的竹子很有来头讲究的,用掉一片就少一片,我的书箱必须要赏心悦目,同时兼顾实用牢固的优点,陈平安,你动柴刀的时候可以慢一些啊,搭建竹箱框架的时候多想想,一定要多想想啊……”

    陈平安依旧下刀如飞,地上不断坠落零碎狭短的绿竹,然后又一一被陈平安收入背篓,看得林守一惊心动魄,陈平安眼角余光瞥见冷峻少年的焦急模样,忍住笑,“要不然还是最后做你的书箱。”

    少年怒色道:“我叫林守一,我是那种喜欢反悔的人吗?”

    陈平安突然知道为何阿良那么喜欢使坏了,感觉不错。

    李槐牵着毛驴大摇大摆来到两人身边,大大咧咧问道:“陈平安,你说阿良会不会明天就回来了?”

    陈平安抬头道:“忘了?”

    李槐赶紧捂住嘴巴,松开之后,贼眉鼠眼地四周张望一番,这松开缰绳,蹲在陈平安对面,压低嗓音说道:“那就后天,后天也行。反正最晚最晚等我们下船,如果阿良还没回来,那我以后就不认他这个朋友了。陈平安,你来说,我这是不是已经很厚道了?对吧?到时候阿良跪在地上求我的时候,嗯,你可以适当替他说说好话,到时候我再勉为其难地点头答应,继续跟阿良做朋友。”

    林守一干脆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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