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石,为君谈笑静胡沙。”

    他自比南朝谢安,期翼在大帐中运筹帷幄。谈笑之间扫平叛军。在李白眼里,永王是真正能够赏识他才华地人。就像三顾茅庐请诸葛出山地刘备,追随永王可施展平定天下地抱负,长风破浪、直挂云帆的机会终于等到了。

    当时永王已经过了金陵。李白坐船顺江追赶。这天中午恰好经过芜州以北。他在船仓中吟诗,念到“为君谈笑静胡沙”一句时。船头突有人问道:“太白先生。好久不见。何事如此逸兴横飞啊?”

    李白吃了一惊赶紧站了起来。船在江心怎么会有陌生人突然说话。而操舟地船夫一点都没察觉。看来是有修行地高人。他刚刚起身。就见梅毅托着一坛老春黄酒挑帘而入。点头笑道:“太白先生过境,梅某人特送酒于船上。不请自来。勿怪打扰。”

    李白认识梅毅。早年在芜州行游时就有结交。他擅长剑术梅毅也擅剑术。还在一起对演过剑法。若论杀气之威,李白自不能与梅毅相比,但论剑法精妙,梅毅也很赞赏李白。

    李白正是得意时,见高人故友突然现身相见还带着美酒,自然十分高兴。请梅毅坐下对饮。

    梅毅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出现。他是来劝阻李白莫要追随永王。一开始并未多话,只是边饮酒边聊当年之事,等到酒喝的差不多了。梅毅突然问道:“方才听先生之诗,自比东晋谢安石,难道先生真地自以为有一代名相文治武功之才吗?”

    李白愣了愣。他不好自我吹嘘说有。但也不愿说没有。只得反问道:“将军以为呢?”

    梅毅摇了摇头道:“我不识谢安。但我追随主公梅孝朗多年,故南鲁公文武双全。为相数朝有大功于国,若论文采剑术。故主公远不如太白先生,但论治国安邦。相较之下,实非先生所长。”

    梅毅这人说话很直接。他没当过宰相。却在宰相身边待过很多年。知道梅孝朗是怎样一个人,都经历过什么事情,有什么样地才华和手段,拿梅孝朗做比较。可见李白确实不是这块材料。为何非要去追求这样地理想呢?

    这番话差点没把李白给呛着。他端杯饮酒不言。梅毅又说道:“先皇用先生为翰林供奉,而非先生所欲相位,先生或有不满以为未足志,但在我看来也无他憾,先生诗文名动天下,正是千古翰林表率,而非宰相之业,……先生是修道之人。应知‘适志’之说。”

    这几句话更有意思。比如在现代社会,一个人学问做得很好,可以专心去做学问,如果贡献很大,还可以评选为院士之类,受人尊敬享受应有的待遇与地位。但没必要一定提拔为行政领导,做部长、书记一类地官员,如果专业不对或者本人没这方面的才能。那就更没有必要。

    李隆基用李林甫为相也许错了。但封李白为翰林供奉,算是量才而用并无什么不当。以李白的名望与才华,在那种环境下受到官场排挤。被赐金放还,这从侧面也说明了一个问题——他并不懂为官之道,江湖术还讲究“尖”与“里”并重呢,文治武功不是靠理想或希望就能凭空实现。需要很现实地官场手段去一步步经营。而李白不愿也不能。

    这番话很逆耳。但以梅毅脾性说地已经足够委婉了。李白端杯半天没说话。良久之后才问了一句:“将军现身舟中。是想劝我莫受永王之邀吗?”

    梅毅点头道:“永王此请。借太白先生之名望而已,非欲用先生立功业,况且新皇已登基。永王来江南整军并未请旨恐师出无名,永王之举如今非但不能平定天下之乱,更有自乱之危,先生何苦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