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跌跌撞撞向炊烟升起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速度却慢了下来,他实在太累了,受伤的那条腿几乎无法着地,眼皮越来越沉,眼前一阵阵发黑。

    这道矮矮的小山梁,就像一条无法逾越的大山脉,薛璋停下脚步重重的喘了几口气,咳嗽几声,艰难的一抬头,突然看见——前面有人!

    晨光中有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山梁上,中间还有一块顶部平坦的大石头,他们竟然在下棋。薛璋看见这两个人,立刻就喊出了声:“救命,快救救我!”呼救地声音沙哑艰涩而且异常虚弱,连他也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声音,紧接着薛璋认出了那两人。

    一大早谁会在这里下棋?这两人正是仙童清风与梅振衣。今日天还没亮时,清风突然出现在梅振衣面前,对他道:“随我走吧,你不是要眼见薛璋死在面前吗?时辰到了!”

    梅振衣问:“到什么地方去?”

    清风:“八百里外,荒野之中,恐怕还要待一阵子,他死的很慢。”

    梅振衣:“那我们带一盘棋去下吧,你会下棋吗?不会我教你。”

    清风:“手谈吗?我会。”

    于是他们就带着一盘棋来到这个地方,等着看薛璋是怎么死的?薛璋看见他俩的时候,立刻喊救命,而这两人仿佛没有听见,仍然全神贯注的看着棋盘。

    薛璋看见他们,一下子就想起了往事。梅振衣是神医孙思邈的弟子,而他对面的那位童子更了不得,是一位仙家高人,他们一定能救他地命。梅振衣曾经答应过还他三条命,而在场地那位仙童也点头了,无论如何。他们能救他的命也应该救他地命!

    可他地声音太微弱了,山梁上的人好像听不见!薛璋想大声呼喊,一张嘴却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的胸肺就像残破的风箱快要碎裂一般,随着咳嗽吐出很多带着泡沫的鲜血来。他想快步向前,脚一软却扑倒在地,树枝脱手滚出很远。

    这次他发出的动静很大,山梁上的人只要不是聋子就应该能听见。可惜那两人仍在下棋,连头也没抬一下。强烈地求生**支撑着薛璋,他手指抓地爬了过去,一边爬一边喊:“救命,救命,你们欠我三条命——”

    梅振衣就是在这里等薛璋的,眼角的余光早就看见他来了,但是仙童清风面色不变。一直在落子下棋,他也当作没看见陪着清风下棋。

    不知是怎样一股力量一直支撑着薛璋爬上了山梁,他胸前的绷带因为与地面的摩擦早已脱落,背后草草包扎的伤口再度挣裂流出汩汩的鲜血,全身还发出一股腥臭的气味。树丛中有苍蝇闻到了这股气味。纷纷飞落到他地身上,在他的身后,留下一条污血拖曳的痕迹。

    薛璋已经爬到了两人眼前,就在摆棋盘的那块大石下面。再说看不见那是不可能的了,可是下棋地两个人偏偏就是对他视而不见。梅振衣看见这一幕也心下恻然,他已知道薛璋会死在此地,死就死呗,但没想到他会死的如此肮脏、如此污秽、如此下贱。

    薛璋艰难的仰起上身,鼓足生命中最后一点力量,抬起了手,指向上方道:“欠我三条命。怎可言而无信!”

    这一只肮脏的、血肉模糊地手几乎快够到棋盘了,就在这一刻,薛璋的动作僵住了一刹那,然后软软的倒了下去。他死了,脑袋侧着枕地,眼睛睁的大大的,仍死死的盯着梅振衣——薛璋死不瞑目!

    清风终于开口说话了,落下一枚棋子淡淡道:“这种人。只记得别人欠他什么。却从来不知自己欠下什么。”

    梅振衣此时想起了钟离权曾叮嘱的话,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问道:“请问清风仙童,何为天刑雷劫?”

    清风抬头看了他一眼:“是你师父要你在此时问我的吗?你真地要问吗?”

    梅振衣:“是的,我也是真的想问。”

    清风一指躺在地上薛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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