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就是绝户了吗?

    但是,现在是新社会了,就得守新社会的规矩。自然不能因为她没给老三生出个带把儿的,就把她休回娘家去。

    姜老太太许氏对这一点很是恼火。外加她本来就不大待见这个蔫不出溜,三棍子打不出来一个屁的三儿子。三房这下,算是彻底沦为了老姜家金字塔的最底层。

    姜英秀头上的伤口忽然火辣辣地痛起来,打断了她的思路。她叹息了一声,摇摇头,努力甩掉这些杂念。心中暗暗给自己加油鼓劲儿:

    “加油吧!姜英秀!一定要好好生活,努力奋斗,早日过上好日子!嗯,就像上辈子那样幸福的好日子!”

    突然,屋门被砸得砰砰直响,一阵尖利刻薄的骂声猛地灌进她的耳朵: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干活,你要懒死了?”

    姜英秀三下两下叠好了硬邦邦的破旧被褥,将其塞进小炕上的一个缺了一条腿,还只剩下了半个柜门的破柜子里。又把枕头也塞进去,这才匆匆忙忙从炕上跳下来。

    光着脚——跟**一样,袜子也是没有的——套上跟棉袄一样补丁摞补丁的毡子底儿大棉鞋,看似有几分着急忙慌地打开了屋门。

    不是姜英秀容易向恶势力屈服,而是门外骂街的这位,那个嗓子简直就像粉笔刮拉玻璃黑板,搀着铁勺子刮铝锅底——真心太难听了!姜英秀长了一对娇气的耳朵,对这种噪声污染,十分缺乏抵抗力。

    又砸门又骂街的这位,是姜英秀的大娘(方言:大伯母),一个一脸横肉,身材矮胖,形似酱缸的中年妇女。

    这位主儿前些日子回了趟娘家,原主总是被她欺负。不过换了芯子以后,今天算是头一次见面。

    “呃”,姜英秀暗暗吐槽,“网上不是说这年头儿的人普遍都面黄肌瘦吃不饱吗?这位是怎么攒出这么一身肉来的?”

    酱缸同志很显然颇为精心地盛装打扮了一番。

    盘着头,头上抹了不少劣质桂花油,香气浓郁刺鼻,

    上身穿着一件八成新的红底碎花对襟琵琶扣大棉袄,下半截是一条九成新的深棕色的阔腿条绒裤子,大概是长期压箱底的缘故,裤子上有几条相当明显的折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