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我儿会以进士出身为荣,哪知,这个人人都引以为荣的进士,对我儿来说却是莫大的耻辱。

    辞进士不受我儿当为天下第一人。

    又两年,我儿再次以白身入科场,东华门下一甲第三探花之名再次名扬天下,就连官家在读了你的文章之后,都慨然道:如非你是欧阳修之子,需要避嫌,取你一个一甲第一也不为过……

    我的儿,欧阳修为有你这个儿子骄傲了数年……直到在哈密见到那些妖孽一般的少年之后,老夫才知道,东京城的繁华,毁掉了老夫的儿子。”

    欧阳发抬起头想要分辨一下,见父亲一脸的惋惜,不知道从何说起。

    倒是欧阳修最小的儿子欧阳辩一向深受父母宠爱,噘着嘴道:“哈密穷僻之地,也有英雄?”

    欧阳修认真的看着儿子道:“自然有,且不止一位。”

    “铁心源?孩儿在国子监听说过这个铁蛤蟆,也听博士们说起过此人,据说他在国子监的课业一向中平而已。”

    欧阳修宠溺的瞅瞅小儿子笑道:“汝父如何?”

    欧阳辩仰起头骄傲的道:“父亲学问天下敬仰,何须多说。”

    欧阳修笑道:“是啊,你父亲皓首穷经四十载,虽无建树,却稍有薄名,在东京还无人能出你父亲之右者。

    可惜如此人物见了铁心源一样要施礼,还要恭敬地称呼人家一声大王!”

    欧阳棐抗声道:“西域无人遂使竖子成名!”

    欧阳修不以为忤反而大笑道:“我儿有意去西域与群雄争锋否?

    西域之地广阔无涯,战乱不绝,百姓哀鸣于野,白骨半掩黄沙,正是英雄豪杰一展胸臆之地。”

    欧阳棐怒道:“如何不敢!”说完话就看见母亲怒目圆睁连忙又道:“就是舍不得母亲。”

    欧阳发抬头平视父亲道:“父亲难道是想要我们兄弟去西域哈密国不成?”

    欧阳修正色道:“我儿一心想要名传千古,哈密就是你建功立业的不二之地。”

    “东京不成吗?”

    欧阳修稍微思虑了一下道:“东京诸人,不过是冢中枯骨,我儿还是莫要沾染。”

    欧阳发躬身道:“且容孩儿三思。”

    欧阳修点点头道:“去吧,莫要为东京这点基业多虑,我欧阳家即便是耕读传家也好过让尔等在东京蹉跎岁月。”

    其余的三个儿子还有些不愿意,对父亲突然隐退觉得很不以为然。

    士大夫子弟的优越感让他们以为欧阳家只要不胡来,自然能够长久兴盛下去。

    欧阳夫人见儿子们都走了,头发斑白的丈夫也疲惫的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不觉有些心疼。

    连忙端出一碗蜜枣粥送了过来。

    欧阳修端着粥碗用调羹慢慢的吃着,吃了两口就放在身边的架子上道:“心里堵得慌,没胃口。”

    欧阳夫人轻轻地梳理着欧阳修的前胸道:“哈密真的如同夫君说的那么好吗?”

    欧阳修瞟了夫人一眼道:“我从哈密带回来那么多的东西你还不信吗?

    我记得我刚回来的时候你数礼物就数了三天。”

    “那可是老爷的俸禄,妾身不数清楚怎么成?”

    欧阳修轻轻地拍拍老妻的手背道:“发儿他们是我的儿子,这世上哪里有老子会害儿子的道理。”

    “妾身就是觉得哈密远了一些。”

    “呵呵,远些好啊,老夫今日把满朝文武都得罪光了,即便是老夫昔日的老友,在老夫拿出乞骸骨奏折之后也没有一句挽留的话,发儿他们如果留在东京,休说仕途,能过上一个安生日子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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