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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商英、张叔夜和武好古率领的庞大使团队伍,终于在清州州衙旁的馆驿内安顿了下来。清州城虽然只是一座小城,但是却在黄河改道北流后成为了宋辽使臣往来的必经之地,因而只能在本就狭小的城内建造了两座恢宏富丽的馆驿,一座用迎接辽国来的贵宾,一座则主要给北上的大宋使团居住。

    两座馆驿还有清州府衙都在同一条南北走向的大街上,府衙居中,辽使居住的迎宾馆在北,宋朝官员居住的馆驿则居南。

    三座建筑一字排开,基本上就占了大街靠西一侧。而在大街靠东一侧,却是商铺酒肆鳞次栉比,好一派繁华热闹。街上来来往往的车马行人也是极多,大多都是南来北往的客商或是客商们雇佣的护卫伙计。另外还有一些清州当地的平民或驻军兵士,也会担着货品小食,沿街叫卖。喧嚣嘈杂的市井之声,比起开封府的内城也不遑多让了。

    武好古又一次从没完没了的酒宴上开溜了——宋朝官僚们的饮宴活动真是让武好古这个“未来人”有点受不了。山珍海味,歌舞助兴,美人陪酒什么的也就算了。当官嘛,总要适当享受一下的。可是这饮宴的时间真个有点长,午宴能吃到傍晚,晚宴常常会通宵达旦,简直就是在拿生命吃喝,也不想想吃那么多油水下去,得多大的运动量才能消耗?而且,宋朝的文官还喜欢一边吃喝一边玩诗词歌赋,对不上来还要罚酒多少杯……

    这可真叫武大郎头大了,他那点墨水,怎么应付得了?可别说什么“抄诗”抄成名士,谁真的能背得出那么多诗词?而且现在是北宋末年了,背得诗词年份太早了还不能用。

    而且更要命的是,现在宋朝官僚文士的酒宴上不大流行作诗了,又不是皇上赐宴,要做拍马屁的应制诗,那个还容易一点。

    毕竟“律诗”只有四种常见律格:仄起仄收、仄起平收、平起仄收、平起平收。还有“五言八句”、“七律七句”和“联句”等几个大类。武好古都学过,总算是会一点的。在会的基础上,你才能用“抄诗”去装逼啊,要不然五言、七律、联句都搞不清,怎么装啊?

    可文士饮宴上玩的是“填词”,讲究“以词从乐”,就是依据曲调填上字句,“奉旨填词柳三变”的“填词”就是这么玩的。

    要玩填词,文学诗歌的造诣只是其一,你还得有极高的古乐修养。据武好古所知,在如今的北宋末年,可以用来玩填词的“词牌”(又称“曲牌”)有一千六百多个……靠“抄诗”装逼还是可能的,靠“抄词”来装逼就是胡说八道了,一千六百多个曲牌能分清楚?曲牌都搞不清还填什么词?人家出一个“钗头凤”的曲牌,你能拿《沁园春.雪》去顶账吗?

    不过武好古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应付,他是“画中第一人”嘛,“以诗作画”或“以词作画”,也是文士饮宴活动中的一个节目。具体的玩法就是张商英这些大文人填个词牌,比如“念奴娇”、“雨霖铃”什么的,然后由阎婆儿等人来弹唱。

    要记住那么多曲谱也不可能,所以阎婆儿和跟着她的乐工都带着谱子。而武好古等她们弹唱的时候,就能退出去构图作画了(根据词牌的内容来画),通常不是亲笔,而是让杜文玉来代笔,这样他就可以溜出去忙自己的事儿了。

    而武好古自己的事情,主要是完成他的名画《名伎阎惜惜(阎婆儿的艺名和她女儿一样)》,这是一幅油画,画起来可费时间了。

    不过今天他从清州知州为张商英举行的接风宴会上偷偷溜走,却不是为了画画,而是要和林万成一块儿去见个人。

    “老林教头,”换上了便服的武好古对跟着他悄悄溜出馆驿的林万成道,“你可亲自见到马人望了?”

    “见了,”林万成道,“和您画得的一模一样。”

    “迎宾馆内的辽人没有起疑吧?”

    林万成摇摇头道:“当然没有起疑了,小老儿是装成饭馆伙计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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