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辈们如此,本朝内阁里的李公和谢公也是如此,本府当初是如此,将来春秋亦是如此。读书人和别人不同,可是有一句话叫树挪死、人挪活,人哪,要动一动才好,局限一地,能有什么出息?春秋是有大出息的人,就好似是市舶司里的海船,虽然离了港,可是这一杨帆,却是行船万里,这是何等的幸事。你离了这杭州,自此怕是再难回来一趟了,走的时候,不必感怀什么,既然你决心操持举业,踏上仕途,就不该有所栈恋,天下处处都是你的家。哈……本府闲话太多,来,喝酒。”

    黄酒已是烧得滚烫,杨知府熟稔的提起铜壶,倒入一旁小几子上的两盏杯中,酒水在杯中荡漾,冒着腾腾的热气。

    叶春秋莞尔:“多谢大人指教。”

    这些话,听着很舒服,谈不上一语惊醒梦中人,可是对叶春秋来说,却能感受到一个过来人的善意提醒。

    不要栈恋,不是因为对于这里的草木再无情义,也并非是因为铁石心肠,只是因为走上了这条道路,自己就如同一艘大船,既已杨帆,就不该再回望陆地的边界,前方固然是未知,却有更远大的前程,男子汉大丈夫,何惧千里迢迢的长路?

    喝了一口稳酒,叶春秋顿时浑身暖洋洋的,一张俊俏的脸上升起了一丝红晕,他抿抿嘴:“大人……”

    杨知府却是很世故的看了叶春秋一眼:“嗯,你不必说,本府大抵都知道一些,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呵……这也没什么不好,人既然要走了,总还有一些东西惦念着,放不下啊;你人在杭州这么久,又是解元,又受了内阁学士的旌表,老夫怎能不多注意一些,你的舅父在杭州有个女医馆是吗?噢,你不必解释什么,本府懂你的意思,他们只要不作奸犯科,能关照的自然会有关照。”

    呼……叶春秋有点儿尴尬,他挺喜欢痛快的人,因为痛快的人很好交流,不过这位知府大人痛快得过份,便教他也有点难以招架了,他只好道:“学生惭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