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自己不想成为那样的人,可现实正让自己渐渐成为那样的人,平日表现出的,是那个自己,如今被杨长帆勾出来的,恰恰就是这个自己。

    没人能看清这个自己,因为没人承受过这些,没人能如此聪明,如此努力,最终得到如此的结果。

    “你不懂我。”徐文长有些愤恨地摇了摇头,“你生于举人之家,衣食无忧,左右逢源,岂能懂我?”

    “先生……”

    “纨绔公子!莫再妄言!”徐文长突然一跳,扔下鸡指着杨长帆骂道,“闭嘴!你不配!你给我闭嘴!!”

    这一下着实惊到了后面共同送行的妻妾。

    “你不懂!你不懂!你永远不懂!”徐文长指着杨长帆骂道,“我写过的字比你说过的话要多!我受过的苦比你吃的饭要多!你不配评我!不配!”

    杨长帆也没有想到,刚刚还是那样和善的人,会突然这样,徐文长吐沫横飞,气喘吁吁,再没有那般潇洒与淡然,剩下的只是脆弱与狼狈。

    眼前这个人,正是一个负面的人,每个人都有的负面,自己也有的负面。

    是怀才不遇,是烦透了这可憎的现实,是对每一个目光的恐惧与敏感,是为一个个目标拼命努力后的挫败,是对自己的恨,对别人的恨,对这个世界的恨,是必须永远藏着的那个自己。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这样的自己。

    杨长帆不知道说什么,干脆就不要说了。

    杨长帆默然一叹,上前一步,做出了一个令人惊讶且恶心的举动。

    他拥抱住了徐文长,双臂环抱,而且非常深情。

    无论是徐文长还是妻妾,都目瞪口呆。

    这是一个超越性别与伦理,人与人之间的拥抱。

    徐文长被这厚实的胸膛拥在怀中,浑身发颤。

    “好些了么。”杨长帆在他耳边轻声道。

    徐文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他应该是很不好的。

    杨长帆又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好些了么。”

    “公子,不要一言不和,就这样……”

    杨长帆这才松开了一些,扶着徐文长双肩诚恳道:“我不过是个举人家的孩子,先生岁数快赶上我父亲了,妄言先生的确是不该。”

    “不……我言辞也有些……”对于杨长帆含情脉脉的双眼,徐文长实在不忍直视,避过头,“能不能先松开手……”

    杨长帆松手微笑道:“现在好些了吧。”

    “好些了……”徐文长好些不是因为杨长帆这该死的温柔,而是他终于松手了。

    “先生眼前的难题,无非科举。”杨长帆坦然道,“这题,解不开,就不要解了。”

    “杨公子,能不能好好说话,不要这般柔声……”徐文长干呕一声,“公子说来轻巧,我身无功名,家有老小。”

    “几天之前,我也是这样。”

    “公子有气运。”

    “哈哈哈!”杨长帆大笑道,“气运太大,我用不完,借你一半就是了!”

    “……”徐文长哑然,“气运这东西……”

    “咱们换个角度。”杨长帆转而问道,“科举为何?”

    “修身治国平天下。”

    “说人话。”

    “升官发财享富贵。”

    “这就对了。这必须通过科举实现么?”杨长帆闻言大笑,“升官发财是手段,享富贵是目的,眼下的情况,要达道这个目的,并非只有这个手段。”

    徐文长啼笑皆非:“发财也好,享乐也好,平天下也好,没有第二条路的,千百年来,不外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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