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张经的结局好像说明了一切。张经想必非常有底气,清楚赵文华不过一介弄臣,往死了弹劾也休想动自己半分,但他并没有意识到皇上暗地里耳目的杀伤力。经赵文华胡宗宪一明一暗打配合,外加内阁首辅顺手补刀,终是让这位功勋赫赫的老将垮台。

    万事俱备的情况下,东风吹来,胡宗宪登了严党的大船,搞垮了“拥兵自重怀有异心”的总督,在严党三司六部外加内阁满朝的推举下,面对这样一位忠心耿耿当了十年差的亲信,皇帝不给个巡抚都说不过去了。

    但最多最多,也就是个巡抚罢了,距离赵文华之前透露的期盼依然差了一截。世宗眼中,胡宗宪还远没到总督的水准,李天宠的位置差不多的人就可以坐坐,可张经的令牌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的。

    不过这也够了,四十出头荣升一省巡抚,统管政法军三司,还能期盼什么?

    杨长帆不禁望向杭州湾口。

    有人崛起,就有人牺牲。

    他蓦然长叹,深深鞠躬。

    男子见状愣了一下,而后也走上前去,跟着鞠了一躬。

    “你在为谁?”杨长帆问道。

    “你在为谁,我就为谁。”男子答道。

    “我怕巡抚不喜。”

    “巡抚比你我都更敬重他。”

    “哎……”

    男子笑道:“闻名不如见面,杨祭酒果然如同巡抚所说,狡而不奸,狂而不妄。”

    “这算什么评价!”

    “上好的评价。”

    “还未问过公子尊姓大名?”

    男子朗然再度行礼:“在下姓夏名正。”

    “夏正……”杨长帆暗自嘟囔一番,又微微打量此人,威风凛凛不敢说,至少仪表堂堂,生来有种亲切感,不聊自熟。

    “杨祭酒不必疑惑,我叫前任首辅声爷爷,前任首辅叫我声侄孙。”夏正轻描淡写道,“杨祭酒可别帮我宣扬,我是更名之后才跟了巡抚的。”

    虽然前后两任首辅之争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至今民间依然流传着各种故事,因为大家恨严嵩,所以严嵩的敌人八成是好的。民间盛传此人有雄辩天下之才,又有气吞山河的心胸。有气骨有才华,是为君子首辅。这样有风骨的大儒自然是不屑于结党的,于是他被善于结党营私的严嵩弹劾了不知道多少年,终于被弹成了马蜂窝。

    如果说对付张经是一场快速弹劾,迅速扔出几枚重磅炸弹了事。那么对夏言就是长年累月的慢性弹劾,直到皇帝耳朵磨出茧子受不了了,终于下了杀手。

    党争从来都要猛打落水狗,不给对手翻身的机会,留一个活口都是麻烦,眼前这位夏言的侄孙自然也要倒霉,莫想到绕了一圈投了胡宗宪,后者也真是善于挖掘沧海遗珠。

    夏正也不是来闲聊天的,当即送上了文书:“先恭喜杨祭酒,巡抚上任后第一件事便是安排杨祭酒的位置。”

    杨长帆接过文书草草一看。这位置他完全看不懂

    浙江承宣布政使司右参议。

    “正文已递送布政使司,这份仅仅是给杨参议看的。”夏正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递给杨长帆,“这是新牙牌,原先旧的烦请杨参议交还与会稽县衙。”

    杨长帆木了半天才问道:“几品?”

    夏正笑道:“从四品。”

    “跟千户比谁大?”

    “大个半品。”

    “那刚好。”杨长帆乐呵呵收起牌子,“多谢夏兄。走走,到寒舍一叙。”

    “不急不急,我还要赶去所衙。”

    “庞取义也升了?”杨长帆拉着夏正道,“我领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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