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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小雪。

    一老一少两个身影,沉默地守在荒原地平线上。

    他们已经守了六天。

    达瓦和白玛骑马寻了一圈又一圈。

    达瓦很想埋怨察察头人不跟着去,但他知道自己不该埋怨他。

    他和察察头人是一样的人,整个部落的担子挑在他身上。

    他自责自己头人儿子的身份,更讨厌自己总在妲娜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不在她身边。

    达嘉轻声安慰:“妲娜是神女,神明会庇佑她的,哥哥担心妲娜不如担心武先生。”

    (武子期:……)

    又等了一天。

    又等到只剩他们两个。

    老贡和少年十七回家。

    雪地留下两串脚印。

    这几天,这条路他们来来回回走了很多次。

    路上他们总会想起多吉头人给予他们的善意,也会想起多吉头人万劫不复的下场,然后更加心痛、歉疚。

    每一次败兴而归,他们的心情和脚步都更加沉重。

    善良的多吉一家只剩下一个妲娜小姐,要是妲娜小姐也……他们生生世世都赎不完这罪孽了。

    “贡叔——”

    “十七哥——”

    一道明媚清脆的声音响起。

    老贡和少年十七惊喜回头。“妲娜小姐!”

    只见妲娜以人代马,拉着尖尖一车东西,笑呵呵地唤他们。

    白牦牛驮着一背东西跟在她身边,似乎东西太多,牛角上缠着素色绫罗。

    武子期仍骑马,他的背和马背上都挂着东西。

    他看见老贡和少年十七笑了一下,然后二人跑来,要替换妲娜拉车。

    但他们拉不动,彼此尴尬一笑,仍由妲娜在前面拉车,老贡和少年十七在后面推。

    借给盗匪一袋青稞面、两只肥羊,还送了好些肉,所以妲娜一定要跟着去,怕盗匪们抢不到,又怕盗匪们抢到了不舍得给。

    连本带利取回这点东西,妲娜觉得自己还是太善良了。

    第二天,达瓦、白玛几个小伙伴赶来时,惊喜地发现妲娜回来了,好好地回来了。

    还发现木屋小院不一样了。

    老贡格外和蔼,“过年了,我们也装扮装扮。”

    木桌上摆放了一套白瓷茶具,精美的锅碗瓢盆随意搁在木架子上。每间房门都敞开着,每张床搭上了帐幔,丝绸帐幔轻飘飘。

    武先生立在窗边,郑重地捧着一册崭新的书,一边翻阅,一边喃喃:“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

    妲娜穿着一身很垂顺的水红长裙,袖子宽大得能装下两个娃,直垂到腿弯,裙上用各种颜色的细线绣出花朵,上好的绫罗丝锦做的,很有垂感,但不失轻盈。

    走起路来裙摆荡漾,一波三折,步步生莲。

    臂弯的素锦轻飘飘的,随风舞动,似乎要托着人儿飞天。

    达瓦的眼睛直了。

    做汉人打扮的妲娜太美,但她披散着柔顺乌青的头发,有些割裂感,不似汉画里高高发髻的华丽美人。

    他想起他送给妲娜的蓝宝石簪子,也出自汉人的手,应该很配穿汉人衣裙的妲娜。

    卓玛、达嘉新奇又艳羡地围着妲娜看,抚摸裙上精致的绣花。“真好看!”

    “咦!这是金子做成的线,金线绣的云。”达嘉指着裙上的花纹,“汉人真厉害,竟然想到用金子绣花,还绣得这样美丽!”

    达嘉失落了一下,“可是,在我们这里,金子属于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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