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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寒漫天,梅花吐蕊。

    孟舒在揽月阁的上房门口站了许久。

    她听从管事嘱托,给重金请来的花魁送新调制的合香。

    孟舒本就出身调香世家,拿手的合香在上京更是无人能及。

    房门上挂着‘谢绝访客’的牌子,这是屋内有贵人留宿,她便只能一直在门外候着。

    房内断断续续传来女子娇软甜腻的声音。

    “爷,人家从江南陪您到上京,难不成要一直住在这青楼里?”

    “爷,您之前答应过人家……”

    孟舒捧着香料盒子的手冻的通红,斟酌着正想催上一句,却又模糊的听到屋内有一道低沉男声,“宅子的事回头会有人帮你置妥。”

    这声音一出,孟舒浑身的血液都逆流了。

    怎……怎么会是他……

    不,一定是她听错了!

    许是等的时间久了,她整个人都被冻的有些神志不清。

    “爷,您真好。”倪知鸢撒了撒娇,“门外还有人等着,一会儿奴家再好好伺候爷。”

    话落,这才朝门口喊了一声,“门外是不是有人候着,进来吧。”

    孟舒猛地回神,迅速调整好情绪。

    站在雕花镂空的红木门前,她先是将头上的钗饰以及耳环通通摘了下来,再低头打量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颜色清白素净,这才敲门。

    既然屋内有贵人,那倪知鸢自是不愿让任何人抢了风头的。

    随后她推门而入,正对门口的软榻上坐着一位男子,月影纱的屏风隔断,她看不清男人的容貌,却能感到一种压迫震慑的气场。

    “眼神往哪瞟呢?”倪知鸢语气不悦,“刘妈妈没教你规矩吗?”

    孟舒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多看一眼,只端着香料盒子继续往里走。

    倪知鸢端坐在铜镜前,一袭烟霞红软缎外裳,月白色的裙面上绣着千叶攒金芙蓉,如葱白般的手指正捏着一支金镶玉的钗子朝发间插入,旁若无人的撒娇,“爷对奴家这般好,晚上您就继续宿在这里,奴家……一定会让爷欢喜的。”

    “今日有事。”清冷的声音再次传来。

    低沉的男声,像贴着耳朵灌入,渐渐分明。

    这次孟舒听得非常真切。

    多年以前,这道声音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舒儿,一切有我。”

    他说一切有他,可她却亲手……

    孟舒感觉双腿像被灌了铅,只想快点把香料盒子放下,快点出去。

    “你就是刘妈妈说的那个孟舒?”倪知鸢忽然喊住了她。

    孟舒浑身一颤,手中盒子险些掉落。

    “是……是我。”她赶紧将盒子拿好,平稳的放在梳妆台上。

    “刘妈妈说你是调香界的高手,我怎么见你比这里打杂的丫头还要慌张毛躁?”倪知鸢白她一眼。

    孟舒深深汲气,任凭指甲嵌进掌心的肉,她也始终保持镇定,俯身到梳妆台前,打开了刚才拿进来的那里个香料盒子。

    “知鸢姑娘还请勿怪罪,刘妈妈说您舟车劳顿,心神不宁,所以我特意用苏合、安息、冰片、水牛角、麝香、檀香、沉香、丁香、香附以及木香等,为您调制出来了这款苏合香,可以养心静神。”

    一般人不懂香,尤其像倪知鸢这种一直身处于荼靡场中的女人,只要听到用料足够多,那自然觉得是极好的。

    果然,倪知鸢脸色愉悦了几分,低头又仔细端详她一番,见她未施粉黛,衣着朴素,且从上到下连个首饰都没有戴,只是像个下人一样,安分守己的介绍着盒子里的香料,这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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