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针线缝合伤古已有之,只是人们发现,与其缝合皮肉,不如舍去断肢止血,更易生存。尤其钱护卫的手臂几乎全断,只要止住血就能保全『性』命,没必要冒险。

    “程姑娘。”他不由问,“有几成握?”

    程丹若抬头,暂时放下手中的持针器,转动酸软的脖颈,叹气:“没有多少,试试已。”

    在古代做断肢再植的手术,纯属吃饱了撑着。

    她决定开,纯粹是见例心喜。

    没见过这么标准的断肢,倭刀锋利,手臂断面平整,且有四之一连接,被钱明自己好好绑住,没有受到太多的挤压,伤污染程度小。

    人被送时,受伤不超过半小时,且钱明今年二十一岁,身强力壮,身体条件非常出『色』。

    她这才多嘴问了一问。

    没想到钱明愿意冒这个风险。

    原因他也说了。

    “我六岁拜师学艺,在师傅家砍柴挑水五年,才学了一套粗浅的枪法。后来小师弟惹事,我为他挡了一刀,左手不灵便,师父方将他的独刀法教给我。若没了右手,我便再也做不得护卫。程大夫,家母年事已,小女年幼,兄长年得病故去,留下嫂子与甥……即便只有一成的可能,我也甘愿。”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古代生活处处不易。

    程丹若感念他先的奋不顾身,决意和他一起冒一次险。

    断肢再植手术,虽然属于风险,过程复杂,难度又大的手术类型,却有一个好处——对器械的要求不。

    不需要电子设备,简单的手术器械已经打造出来,缝合线也能寻到代替品。

    江南一带,纺织业发达,能买到各种不的线,女红好的绣娘,能徒手出比头发丝还细的线。

    缝合样。

    缝合细小的血管需要显微镜,古代肯定没有,但此时的许多绣品,栩栩如生,纤毫毕现,不比缝合血管来得容易。绣娘的眼睛就是这么锻炼出来的,也是这么瞎的。

    程丹若自幼年起,便与针线打交道,又知道保养,眼神还过得去。

    至于麻『药』,古代其实不缺,敷与内服皆有。

    最重要的是,科手术的基础——解剖学知识,完完整整在程丹若的脑中。

    这里有一个奇妙的巧合。

    现在是泰平十七年,也是公元1558年,十五年,即1543年,意大利帕多瓦大学的解剖学教授,安德烈亚斯·维萨留斯出版了《人体结构》,奠定了解剖学的基础。

    程丹若这辈子,就出生在1543年,一年,哥白尼逝世。

    换言之,1557年动一场手术,并没有那么超和不可思议。

    程丹若觉得可以赌一赌。反正截肢的风险样不小,也可能因失血过多或感染死。

    短暂地放松了眼睛和脖子,她又投入到缝合中。

    一针一线,烛光摇曳,照亮方寸之地。

    偶尔的,她抬头看一眼钱明。

    他不止伤处敷了麻『药』,为保持不动,还另含了洋金花镇静止痛,故意识有些不清醒。可中『药』麻醉的效果比不上真正的麻醉剂,时不时总会抽痛,导致手臂牵动,影响缝合。

    “按住他。”她吩咐。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摁住了钱明的胳膊。

    程丹若诧异地抬头。

    谢玄英解释:“我让李护卫带人巡逻去了。”

    他用刘海平等人,却不等于信他们。客栈里有老师在,事态未明,谢玄英可不放心就此入睡,让护卫班巡逻,以御宵小。

    没人能确定,海盗团伙已无漏网之鱼。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