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的差事就是伺候您。”他一面说,一面自茶房的人手上接过温茶,“您喝口水,润润嗓子。”

    程丹若接过茶碗,微微抿了口,尝到淡淡的参味。

    大热天的,不可能拿人参茶招待,这必然是专程为她泡的。

    啧,消息灵通,细致入微,太监们的能耐可见一斑。

    阳光的碎影投入室内,朱红的柱子片片斑驳。

    程丹若放下茶碗,想起了自己从山东回来,第一次面圣的场景。

    那天,她也是一大早起来,也是在这间屋,等啊等,从上午等到下午,只喝了一点的茶,吃了几口糕点。

    被召见的官员来来去去,不知何时,才能轮到她这个无名之辈。

    今天呢?

    她想,今天,会等多久?

    答案是,半个时辰。

    西洋钟响了起来,她侧耳倾听,原来是九点钟了。

    小祥子出去了会儿,马上贴着墙根跑回来,恭顺道:“程夫人,陛下宣了。”

    程丹若颔首,理理衣袖,正正狄髻,缓步出门。

    六月的阳光正好,天高云淡,蔚蓝的天空好似无垠大海。

    琉璃瓦泛着波浪似的金光,白色大理石的地面被炙烤,烫得鸟都不愿意落下,热浪侵袭,令人头晕目眩。

    程丹若不疾不徐地走到门口,与立在门外的人对视。

    小祥子低声道:“这是蔡尚书。”

    程丹若颔首:“见过大司徒。”

    户部尚书二品官,不巧,和她同品级,而且,妇人见官不避,也不用行礼。

    “程夫人。”蔡尚书打量她一眼,薄薄的嘴唇翕动,却只是招呼一声。

    没必要和妇人多费唇舌,到时候首辅开了口,她就知道该怎么做。

    他率先进去,程丹若紧随其后。

    两人相继问安。

    蔡尚书姑且不说,皇帝见到程丹若,难免要好生打量一番。

    礼服是大袖衫,富余的衣料堆积在身,衬得她格外清瘦,脸颊轮廓分明,虽然傅粉画眉,却无法遮盖住眼球的血丝。

    谁见了,都知道她近日辛劳,十分不易。

    “起来吧。”皇帝不忍她长跪,很快叫起。

    “谢陛下恩典。”程丹若徐徐起身,有病弱之态,却无怠慢之意。

    然后,内阁的人到了。

    为首的是杨首辅,然后是曹次辅,接着是崔阁老和王尚书。

    随着身穿常服的重臣们到来,空气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帝王端坐龙椅,太监宫女侍立,高高在上,神情莫测,辨不清喜怒。朝臣们垂手立于两侧,眼神深邃,各有思量,却无形中化解掉了君威的压迫。

    且他们虽然只有五人,却各有各的气场,好比湍急的江河中,一个个漩涡彼此交织,搅乱河面。

    她呢?

    格格不入,像是岸边的一株水草,被气流吹拂,艰难地扎根在原地。

    这就是大夏真正的权力中心。

    帝王与阁臣,封建社会攀登到顶峰的特色之一,历史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程丹若抿抿唇角,涣散的注意力收拢,萎靡的精神重新亢奋了起来。

    众臣请安,皇帝叫起。

    大家都很忙,没时间废话,所以,问过几句湖广的洪涝后,大家就很有默契地将话题带向了羊毛。

    皇帝问:“顺义王妃言,今后羊毛交易,均由官府统一买卖,诸卿以为如何?”

    杨首辅答:“臣等无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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