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粪水,手足冰凉,脉象时有时无,极其危险,程丹若立即加药。可她牙关紧咬,药洒出大半,只能让人扶起来,撬开牙关硬灌。

    足足折腾小半个时辰,老妇人才吞咽下去,逃过了鬼门关。

    今时今日,能得到这样的一声感激,所有辛劳,也就值得了。

    不过,并非所有病人都像这对母女一样友好。

    重症区有一个瞎眼的老人,看诊时一声不吭,无论问什么都不回答,阴沉地坐在角落里。

    程必赢说,他的两个儿子都死在了汉人的手上,全家只剩下他和小孙子。

    因为对汉人的仇恨,他第一次不肯过来,宁可和其他人被关在营帐里。

    不出两天,孙子也被感染了,三天就病死了。

    讽刺的是,第二天,宫布就强行将他们迁到这边。

    但他唯一的亲人,已经不会回来。

    所以,刚到这里的时候,给他药,他也不喝,歪在角落里等死。直到隔壁棚屋的小丫头,在母亲的授意下,把药碗端给他,他才不得不喝了两口。

    此后几天,都是这个小姑娘送的药。

    老人不想喝,她就眼巴巴地看着,叽里咕噜说着话。昨天,小姑娘的母亲不幸去世了,她呆呆地看着母亲的尸体被拖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路追上去。

    程必赢把她抱起来,她就拳打脚踢,哭闹不止。

    蒙古侍女哄她,她也不听,程丹若给她吃麦芽糖,她一口吐掉。

    最后,老人从棚屋的角落里爬起来,抱走了这个女孩。

    现在他们一老一小,在同一个病房相依为命。

    程丹若例行为他们复诊。

    老人的底子很好,原本是重症,现在已经转轻,倒是小女孩一直反复发烧,因为岁数小,又语言不通,无法表达感受,药加加减减,总不见效。

    程丹若斟酌着药方,回忆她最近的表现。

    小姑娘的病不重,微渴微汗,所以加了少量竹叶石膏汤,是不是不该用石膏?用知母会好些?

    她思索着,怕女孩紧张,先递给她一块糕点。

    女孩舔了舔,却没有吃掉,慢慢啃着。

    “吃吧,吃完还有。”程必赢哄她。

    但女孩拍拍肚子,摇摇头,把糕点藏了起来。

    程丹若以为她肚子痛,摸了摸她的腹部,胃鼓鼓的。她有点惊讶,明明地上的碗里还有不少盐糖水,怎么吃这么饱?

    要知道,鞑靼那边送来的粮食很少,一天一个饼,大夏这边也就一碗面汤,根本不够果腹。

    莫非……她问老人:“你是不是把自己的药给她喝了?”

    程必赢翻译了这句话。

    老人紧闭嘴巴。

    每一个医生,都会遇到不遵医嘱,还自以为对病人好的家属。她尽量解释:“你不能给一个孩子吃这么多,就好像孩子只能吃半碗饭,你给她吃一碗,她会把自己吃撑的。”

    然而,老人的眼底投透出了讽刺之色,打量她一眼,没有说话。

    程丹若茫然了会儿,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像这样的家庭,恐怕给不起孩子一碗饱饭。

    又改口,“牛刚出生的时候是喝牛奶,你不能让它吃草,却认为这是为她好。等等,你听得懂我说话?”

    刚才可没人翻译。

    老人冷冷开口:“那又怎么样?你每天只给她一点点,她怎么可能好得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拳头攥紧,凶狠地像是一只护崽的狼。

    程丹若蹙眉。她已经把原因说得很明白了,老人不听,恐怕不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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