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养足精神。他就在远处的山岗上,眺望前面的战场。

    倒不是有意不驰援,没有立即出兵,主要是他拿不准该干什么。

    截击?冲锋?声东击西?敲虎震山?他脑子里掠过兵法的无数个要点,却完全没有思路。

    换做别人,现在说不定已经慌了,自我怀疑:我是不是没有领兵打仗的天赋?我是不是只会纸上谈兵?我是不是完了?

    但谢玄英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不是时候。

    所以,他选择等。

    等到两方人马都累了、疲了、残了,等到敌军以为自己胜券在握,计划成功,等到己方吃饱喝足,恢复体力,时机到了。

    “出发。”他简明扼要地下令。

    接下来,事情就变得十分简单。

    势、如、破、竹。

    蒋毅打叛军的时候,就好像刀尖插进麦芽糖,黏糊费力,怎么搅都脱不出身,但轮到谢玄英,麦芽糖已经干了,变脆了,他的刀伸过去一碾,全都碎成渣渣末。

    而且,谢玄英这次用的不再是装饰性的佩剑,是更趁手的御林军大刀,刃长三英尺六英寸五分,以当下最好的锻造之法锤炼而成,坚硬锋利。

    他再也不会犯刀捅进胸口,却被肋骨卡住的错误了。

    刀刃割过血肉之躯的刹那,只有一丝血线飙出,不是在脖颈,就是后颈,随后才是喷涌而出的鲜血。

    平心而论,这不是战场的正常打法。

    人山人海中的厮杀,一向是最粗暴简单的,一刀下去,血肉横飞,骨头连着皮一块削没,或者是直接桶烂肚肠,粗暴简单地剥夺一个人的行动能力。

    这才是猛将。

    谢玄英的刀法过于消耗精力了,必须时时刻刻集中精神,才能做到这样的简明利落。可他这么做,除却经验不足,亦是本能为之。

    把一个人劈成两半需要的体力,远远大于割开一个人的喉咙。

    他没有经历过疲乏死战,却在见到疲军的时候,下意识地节约起了体能。

    溃兵倒下了,一个接一个,毫无还手之力。

    照理说,谢玄英

    应该感觉到兴奋,跟着他的部将就已经兴奋起来,眼睛渐渐充斥血丝,热血沸腾,好像已经看到功名利禄朝自己招手。

    至此,刀已经不再是刀,变成了铁锤,狠狠击打着干硬的糖块,看着碎末朝天飞溅,碾碎一切。

    可活人是麦芽糖吗?

    不是。

    谢玄英看着他们的脸庞,恐惧的表情定格在脸上,鲜血溅开,失去躯壳兜揽的内脏掉落在地,被马蹄踩进泥泞。

    还有人在崩溃地逃散,根本不看方向,一头扎进了包围圈,很快被几刀捅死,瘫软在路边。

    远处谁在尖叫,有人跪下了,被路过的骑兵割去头颅。

    当然,也有人一直到死,都用仇恨的眼神盯着他。

    谢玄英顿住,割断了那个人的喉咙。然后,慢慢勒马减速,任由身后的部下超过自己,冲入人流中,继续收割。

    李伯武见他停下,也跟着减速:“公子?”

    谢玄英眯眼,看向最后方的一个将官。他穿着甲胄,一看就知道是个有点地位的家伙。

    评估了一下距离,谢玄英抽出马侧的羽箭,双腿轻夹马腹,黑色的骏马就好像知道他的心意,调整呼吸,重新朝着厮杀的人海冲了过去。

    李伯武吓一跳,赶忙跟上护持。

    依仗着护卫们的勇猛,谢玄英没有看流到身边的敌人,只专心盯着前面策马飞驰的主将。

    挽弓,搭箭,拉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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