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画笔涂抹,指着大鱼风筝问他:

    “这上面的花样,都是你自己画出来的?!”

    贾寰点点头。

    这风筝上的云纹简单几笔,但很考验画工,以赵姨娘的眼力是瞧不出来的,但赵姨娘能瞧出他用的这些颜料和画笔都是好东西,价钱不菲,问他从哪儿弄来的?

    贾寰困在内宅,能从哪儿弄好东西?

    嫡母手里呗!

    前天他去王夫人院中请安,看见彩云、彩霞正在拾掇王夫人的小库房。

    不知从哪翻出两个盛放画具和画纸的樟木箱,边上还有几个装满精细颜料的木匣。

    赭石,石青、蟹青、广花、藤黄、秋香、蛤粉、胭脂……诸色俱全,加上不常见的配色和辅料,琳琅满目几十种。

    按院里嬷嬷们的说法,这套绘具和颜料是专门画扇面用的,十分精细讲究。

    王夫人当年花费三百两银子,托外头的清客程日兴给珠大爷置办一整套回来。

    刚入手还没送过去呢,珠大爷就生了病,东西也就白放在库房里,一转眼好几年,都快朽坏了。

    贾寰心动,瞒着赵姨娘,把他过年时偷攒的银锞子拿出来贿赂管事嬷嬷,让她们帮着把东西挪到他的东小院里。

    管事嬷嬷情知太太不会问起,画具也真的开始朽坏,开箱后落毫乱飞,颜料梆硬皲裂,乐得肥了腰包,私下里还笑话贾寰“人傻钱多”。

    彩云和彩霞不肯收贾寰的银锞子,倒给了他一套风筝篾子扎着玩。

    赵姨娘不识字,不懂书画,也不晓得压岁钱换画具的事,只揪着贾寰的耳垂警告他不许弄脏了衣裳,否则打烂他的皮!

    贾寰身上的穿戴,都是赵姨娘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分例也是可丁可卯没什么多余的,糟蹋了就没处填补。

    为了以防万一,赵姨娘连夜裁了一副围裙,一对袖套,让儿子写写画画的时候戴上。

    ……

    日子一天天过去。

    贾寰小小一个豆丁,被王夫人死死拘在东小院里。

    搁在从前,他能哭闹得天崩地裂,现在安安静静,该起床就起床,该玩耍就玩耍。

    让小丫鬟们陪他跳绳、荡秋千,又用石子在地上画了几个大格子蹦蹦跳跳地玩,玩累了就坐在窗前读书写字。

    一向乖戾的赵姨娘都被儿子摒住了,也安静下来,抱着个小绣筐做针线,趁着日头好抿褙子、滚边口,给儿子和丈夫各绱两双春鞋。

    这天风和日暖,娘儿俩吃罢午膳,一起坐在窗前晒太阳,当娘的做绣活,当儿子的练字。

    母子其乐融融的场面落到周瑞家的眼里,撇撇嘴跑去跟王夫人鴃舌——

    “老鸹要变凤凰了!环哥儿改了性了!”

    王夫人坐在小佛堂里,专心地敲木鱼念经,并不理她。

    她尬站了一盏茶时间,等太太把经文都念完了,才趋步上前回禀——

    “太太,我听东院的几个小丫头说,环哥儿这一病开了窍,写出来的字儿比咱府上过年贴的春联还好看!

    王夫人不信:“我虽不识字,听老爷说这练字是个水磨工夫,临时抱佛脚没用的,他一个刚开蒙半年的孩子,能写出个什么?也就比那螃蟹爬强一点,小丫头没见识浑说,信不得。”

    周瑞家的也是听丫头婆子们说的,没有亲眼见过贾环的字,不敢硬辩,但他知道贾环要表孝心,抄了几卷佛经预备给王夫人做寿礼。

    “太太等他把抄好的经卷送过来,自己看看罢。”

    ……

    申时末刻。

    宝玉从他舅舅王子腾家吃席面回来,先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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